“娘,你想爹爹吗?”
“想,每天都想。”成毓之笑着回忆起来,“你爹爹刚走的那几年,娘不能露出软弱的样子,只敢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地掉眼泪。哭够了,还要赶紧用冷帕子敷眼睛,就怕第二天浮肿。”
绵绵这才抬起头,嗫嚅道:“娘,你就没后悔过吗?”
“苦是苦了点,可路是我自己选的呀,所以我不后悔。当初,你爹爹去弹劾圣上之前给了我和离书,叫我另觅夫婿。”
“啊?然后呢?”绵绵愣住了。
“被我严词拒绝了,那时候你就在娘的肚子里呢。”
绵绵有些茫然,成毓之的笑意变得更加温柔:“还记得那位周姓僧人吗?”
“记得,长得极好。”
“周公子其实是任画师的恋人……”尘封许久的往事再次开启,阴阳两隔的眷侣只能在回忆里寻找往事的影子。绵绵再次沉默不语,成毓之叫她今晚宿在晴霄居。
母亲去静室修炼了,绵绵按时洗漱就寝。她的手徘徊在锦被上,似乎在摸索母亲刚才说的泪痕。
任画师的故事真是肝肠寸断。
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只错在了门户不对。无解之题,只能选择欺骗和出家来反抗。绵绵咬着嘴唇,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她知道,他病了,也许,他是为了自己才病的呢。
“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她和路生哥哥的题一样无解。
成毓之回到卧房时,绵绵已经睡着了。水盆沿上搭着条帕子,她换好衣服坐在床边,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不由得轻轻叹息。
小女孩的心事,她怎么会看不懂呢?
柳夫人素来眼高于顶,她是绝不会选择绵绵的。就算如衡没有流放,柳家也嫁不得。利益至上的家族,若有朝一日肖家失了势,柳家绝对会甩掉毫无助益的累赘儿媳。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谁又敢保证永远屹立不倒呢?
路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泪湿阑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次日,用过甜粥糖糕,绵绵得到特许,开了箱锁,翻看起任雨烟的画作。
惊世才华,情深谊长,都留存在这些绢帛宣纸里。生离死别,周公子是真的理解娘亲的不易。忽然间,绵绵的心没有那么痛了。
春去也,共惜艳阳年。犹有桃花流水上,无辞竹叶醉尊前。惟待见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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