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雨还晴,花弄影,红残缬。冰荷覆,瑶琴歇。
晴霄居里格外静谧,绵绵正招待着义母。延嘉郡主刚才去见了成毓之,榻上的人,淡眉如水,睫毛一动不动,呼吸轻浅到似有若无。肤色青灰,她的睡容宁静而沉重。
唉,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想到了肖惟的延嘉郡主撂下茶盏,她指了指桌上摆着的几个锦盒,道:“这些东西,太后娘娘不愿饶了你娘的清静,所以叫我带来了。”
绵绵点头道:“义母辛苦了。”
延嘉郡主柔声问道:“你呢,可还好?”
绵绵直视着义母的眼睛,笑着答道:“还好。”
“书院呢?还打算去吗?”
绵绵有些愧疚:“暂时先不去了,娘亲的病离不开我。”
“唉,我知道了。你要是累了烦了,就来兰芽园转转。”
“好呀,到时候一定去打扰义母。”
延嘉郡主神色一转,语气微沉道:“府上的护卫要上心,天理局可有好几条漏网之鱼。”
“多谢义母提醒,夜间的巡逻已经加强了。”
有些孩子,遇事只会变得更懂事。
送走了义母,绵绵去看锦盒里的礼物。野山参,百花蜜,缠枝宝相花纹铜镜,玉石玻璃太平花盆景。最抢眼的,就是这座玉石盆景,栩栩如生,焕彩生辉。
芸儿的眼珠子都快黏到白玉花瓣上了:“小姐,这花真好,永不凋谢呢。”
“是啊,搬到母亲的房里吧,小心点。”
“好嘞。”
雨中过半,些子新晴。闲拈小调咏芳卿。
亥时了,梳洗完毕的绵绵却不准备就寝,反而换上了半旧的缺胯袍。系好革带,蹬上长靴,她端着空瓷盏,在卧室门口溜达来,溜达去。芸儿打着哈欠坐在门槛上,小姐最近老是这样,大晚上不睡觉穿男装玩。
芸儿不懂这有啥好玩的,但是小姐喜欢她就得陪着。
蛙鸣,蝉噪,芸儿的嘴才张到一半,檐廊下的灯笼忽然灭了。明明没有风啊,芸儿吞了口口水,扭头去看屋里的蜡烛。
也灭了。
绵绵把瓷盏递给小丫鬟:“芸儿,进去,把门关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是。”
绵绵在院子正中央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