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蝉只知道自己身体轻如,更不清楚他究竟得了何等机缘,如沈炼这般人哪怕是他有巫尊遗留给他的水晶球,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何况还能窥视到沈炼的呼吸之法。能得沈炼这般道家绝巅的人物的呼吸法,足以给他打下长生最牢固的根基,加上他的体质,一夜间的变化,常人中的都得十年以至于数十年才能获得。他无暇想到这些,更没法想明白这些,毕竟修行路他只能算半只脚踏入,现在他还沉浸于自身的变化当中,那种自身身体的脱胎换骨,让他领略到从未曾想象过的天地,原来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都是一层隔膜,只要有能力就能飞出这天,摆脱这地,悠游自在,无拘无束,这样的生活,才方叫痛快。陈金蝉像个猴子一样跳跃,比猿猱更敏捷地攀爬山壁,足尖轻轻点住稍稍凸起的岩石,就能生出莫大的反震力道,让他悠然自得,横移七八丈,又到了另外的地方。神庙的庙门咯吱地作响,陈北斗的身形出现在庙门口,天上的飞雪都似乎停止,陈金蝉心头感到凝滞如实质的压力,稳稳落在地上,向着爷朝拜。陈北斗淡淡瞥了他一眼,轻声道:“我留你在山上了么?”陈金蝉神色尴尬,说道:“爷我这就下山去。”陈北斗道:“我让你走了么?”陈金蝉愈发困窘,他虽然一夜间脱胎换骨,可是内心深处的灵觉告诉他,自己和爷依旧有着极大的差距,如同天渊般不能跨过。他道:“爷有何吩咐?”“明日午时我要行云布雨,共三尺三寸的量,所用之水,就从弱水去取,你现在就去把我所用之水取出来,少了一滴,我就把你的神魂刻在神庙的梁柱上,受鞭笞之刑。”陈北斗冷冷道。陈金蝉大骇,硬着头皮拱手道:“爷我又非神仙,如何能从弱水中取出这么多水,即便能取出来,又如何能带这么多水回来,爷如果要惩罚我,直接惩罚了便是,小子绝不敢有任何怨言。”陈北斗一挥袖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他袍袖一动,登时陈金蝉就如坠云雾,再睁开眼,已经到了弱水之旁。他望着弱水兴叹,爷要让他将弱水取出足能下三尺三寸的量,就算只是陈村附近,那也是海量的水了,况且爷是钟山的,怕是要给整座钟山行云布雨,如此算来,岂非人力所能为之。陈金蝉本想先回村里,可是一看周围地形,再对照水晶球里的知识,发现离陈村起码都数千里了,别说巫尊不让他回去,就算他回去了,这一来一去,也远不止一天的功夫。他又想起这里离庙怕也有数千里,就算真有厉害的容器取了水,那也不能在明晨回去啊。纵然他一贯遇事冷静,此刻也是一筹莫展。他身体中热气不住跳跃,心里想到这热气就是真气了吧,按照巫尊给的知识可以外放体外,有种种奇异,他试着用自己奇妙的感知将真气外放,触及到弱水上,登时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莫说那股真气被弱水吸收了,连同他自己也是一个踉跄,跌进了水中。陈金蝉此时才感受到了弱水的可怕,他浑身真气流走,身体本来轻若鸿毛,但还是不断往下沉去,口鼻都灌进了水,难以呼吸,浑身的窍孔开始张合,但是吸收不到丝毫空气,整个人全靠真气流转,暂时保持清醒,只是他不但越来越往水下沉去,连真气都从窍穴冒出来,越发的乏力。然后看到一个黑影游过来,他看得清楚,正是一条龙鲤,张开了口,朝他身上要去,陈金蝉不由无奈,没想到他刚刚得了一场奇遇,就马上要葬身鱼腹。昨天他只是喝了一碗龙鲤汤,今天就得被龙鲤吃进肚子里,就算是报应不爽,也用不着这样吧。那龙鲤张开大口,向他一只手臂咬来,陈金蝉此时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奋力摆动四肢,但对于龙鲤这在弱水食物链中处于上游地位的生灵,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他右手撞在龙鲤的头上,感到一阵剧痛,这轻轻一撞,就骨折了,这还是他身体经历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如果放在过去,他还不得被这一撞,直接手骨粉碎。龙鲤十分愤怒,尾巴一动,以极为优美的身姿,划破水体,悠悠荡荡扫向陈金蝉面庞,他心道完了。这时候突然自己的身体不断往水面升起,划出优美的弧线,只看到龙鲤从水体飞出,最后连他衣角都没碰到,就无奈又落入水中。耳边响起熟悉的男子声,清清淡淡道:“我说钓起了什么怪物,原来是小你。”陈金蝉满身狼藉的落在地上,不顾身体剧痛,往声音来源处望去,只看到一方高岩上,有人手持鱼竿,钓丝悠悠从他身上飞出,又复落在水体中,一切都是那么清妙自然,无分毫做作。经历昨晚的事,他当然知道沈炼是了不起的奇人,说起来自己只是学了他的呼吸,就脱胎换骨,如今又是救命之恩,当真是无以为报,便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顾不得右手骨折,恭恭敬敬向沈炼叩首道:“谢过仙师搭救,小子无以为报。”沈炼呵呵笑道:“你还是个机警的小子,说吧,昨天是钓鱼,今天又是什么事,看你顺眼,或许我能帮你。”陈金蝉心里又惊又喜,便将陈北斗吩咐的事情说了一遍。“自能呼风唤雨,要下雨,何须你来取,只是想难为一下你而已,但你无须惊慌,这水要取不难,这三千弱水,取它一瓢,也够他下三尺三寸的雨了。”沈态自若道。陈金蝉怎么会无缘无故掉到这里,其实这本是陈北斗要假陈金蝉之口,给沈炼出一道难题,算是给沈炼昨晚多管闲事,传陈金蝉妙法的回应。两位仙神斗法,陈金蝉身处其中,由不得不遭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