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1 / 2)

今日倒霉摊上了看守人质任务的福禄洞门人是个长脸的中年人。这长脸一边埋怨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走过石洞回廊。外头的尖哨还在响,细如烟丝,绕了一圈又一圈地回荡在四周山林间,好像四处都埋伏了死士,却又找不到一个。

长脸听着那尖哨声便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冷汗都出不来,脑子里嗡嗡地响,响的全是这梦魇般的哨声。

燕楼有死士批量出动,必先有哨声。先响个半个时辰,看猎物如何惊慌逃窜,然后鬼魅刀影,送行黄泉。那连绵不绝的哨声就是精神上的折磨,江湖上大有不等死士动手,便先已经精神失常的例子存在。

所幸待在石洞看守人质不用跟着其他人出去赌命,长脸打了个哆嗦,心里想象了一下冒着哨声走在林子里的画面,那感觉,好像自己的脑袋悬在脖子上下一秒就要掉一样。不过这燕楼来到,八成是打牢里那三个人的主意。

长脸走过悬着炬火的石道,看见各处空荡荡的。哨声一起,大家都神经紧绷地盯着外头林子,这会有点本事的门人们都提着刀被派到外面小心布防去了。

长脸对着空空的走道拜了拜,打心眼里希望外面的兄弟靠谱些,别让燕楼的家伙进来。他可不愿意为了那牢里的倒霉鬼去和燕楼死士的钢匕打个照面。

拜完了,长脸便提着自己那把破刀忐忑不安地下到石牢里去,搓了搓手,蹲在了牢门口。

长脸进来的时候,张大将与洛风时的语声刚刚落下。

经过近十天相处,洛风时发现张大将言行有些憨憨的,人却一点不笨,在他能够自己做主的事情上,这个没受过栽培的汉子表现出的决断常常出人意料。

二人听燕楼的尖哨声响了许久,便心中明白,此时巡逻的门人一定大多在外面警戒,内中空虚,人心惶惶。

洛风时与张大将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瞅准那长脸门人昏昏欲睡的时机,果断一把将拿出盛水的碗摔碎在地,然后身软倒地,双目紧闭。

长脸听到异响从迷糊中猛然惊醒,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将那把破刀紧紧抱在胸前。片刻之后脑子才刚刚清醒过来,耳朵里听见有人在大喊求助。

长脸一路小跑下去看视,路过洛风时那里时与扒在铁栏上焦急呼喊的少年人对视了一眼。

洛风时眼底余光注意着他走到张大将的囚室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看视。

按照惯例,狱吏门人不能孤身一人私自打开囚门。长脸心中犯难,周围又寻不见同僚,尖哨在头上响着,催命咒一样让人更加心思恍惚。

长脸也不知道这里头关的都是些什么人,只知道是自家少主领了命关着的,既不能丢,也不能死。想想自家少主,这长脸背上又是一层冷汗,见那囚室中的汉子呼吸转急,又渐渐气息减弱。又慌又怕,心下一横,哆哆嗦嗦摸出钥匙来,去开那门。

洛风时听见旁边门开的声音,低头敛去了方才脸上满溢的焦急神色。他袖中是那个白毒老当稀罕物给他玩的空心扳指,至于那一滴“秋弦”,早化成弦丝横在门内,此时应已化在那长脸门吏露在外面的脚脖子上了。

长脸撩起衣摆低头翻起地上汉子的眼睑查看,又触了触他颈脉,都觉如常,奇怪正欲站起,却一下丧失平衡向后坐在了地上。长脸只觉得自己从脚下到腰胯宛如泥塑,笨拙非常,而至完全难以移动。

倒在地上的汉子在他面前睁开了眼。

三人离开石室时,洛风时将长脸身上的那把刀扔给了扶着老主人的张大将。

洛风时之前并没有与福禄洞的人有过交集,也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洛风时抽出腰间配着的那把匕首,一手取一根燃着的短烛,沿着石洞小心走下去,鬼山帮那位老先生一瘸一拐地在他后边挪步,张大将就扶着他,留意着后面动静。洛风时那把匕首在炬火颜色中爆出隐晦而摄人的光影。这把匕首跟了洛风时许多年,砍过山上的荆棘,亦沾过豺狼猛兽的血。

石洞七拐八拐,见不到一个人,也寂静得恐怖。洛风时之前走过百泉门的石洞,百泉门在山中建造楼阁居所,也开山做通道。二者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百泉门的石洞宽阔,通达,直来直往,不像这福禄洞,倒像是老鼠洞。

洛风时在心中想。手中短烛按理来说烧上半个时辰应该没有困难,而石洞中有炬火照明,炬火不能在闭塞的空间里燃烧,所以四面定有连通外界的开口。

洛风时从烛火的摇曳中辨别出细微的偏倚,这便是来风的风向。

“上下警戒,他们未免会在出口处设立防卫。”张大将从后面向洛风时耳语。洛风时亦早就想到这一点,少年人无声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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