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矣(1 / 2)

“一点药而已,说重可重,说轻也可轻。仙主如此器重我,等我下一回立下战功,光明正大地向仙主提,他也未必不会答应。”

这药窖阴冷,许麟书身上的罗衣如同浸在凉水之中,他低眼又抬起头来,对着白面少年竟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若仙主当真要处置我,福郎应该向他提议,要么便毒哑我的嗓子,要么便废了我的双手。免得过了一段时间,仙主听了我说的什么话,又或者看了我写的什么东西,就对之前发怒生出后悔之意了。然而动了的刑不能复原,到时候仙主追究起来依然怪在福郎头上——毕竟,我并没有真正给仙主带来什么损失啊,以莫须有三字害我的,是福郎。”

“好啊,如今我是明白了,”

福郎洪玉站在他面前,眉宇因迸发的嫉恨而拧起,双手反背在身后。腰间那条铁索的蛇头栩栩如生,仿佛真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赤色毒蛇,“许真人与仙主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这个福郎反而是外人了。”

“我不过是凭着一点才能,略尽心力而已,”

许麟书赌着他的心思往下说。洪玉年纪小一些,因此站在他面前,身高也未及他。或许是人在险情之中总有某种特殊的观察能力,方才这白脸少年怒气冲天的几句话,许麟书反而敏锐地听出了一点端倪。

这十五六岁的少年不深究自己是否诚意归顺,反而更在意仙主更宠幸谁一些。他方才的语气,愤怒是一层,还有第二层——恐怕是嫉妒。

“仙主宽宏大量,爱惜人才,自然愿意相信我。”

“那是他愚蠢,”

洪玉忿恚,脱口而出。眼睛从上到下将许麟书打量了一遍,然后慢条斯理的嘲讽道,“也是,打狗什么时候都不迟。我那傻叔叔早晚有被自己养的狗咬伤的一天,到那时候,他才知道谁更有先见之明。”

赌对了。许麟书心中暗道,然而脸上并不改神色,

“仙主赐我荣华富贵,我也乐得自在,以后的事,谁去想呢?”

“叔叔被你蒙蔽了一时,你且别张狂,我倒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洪玉道,他的右手只要不背在身后,便一直抚在腰间的铁索蛇头上。这大概是一个他生气时的习惯动作,即便这小子再狂妄,也没有愚蠢到现在对这位“许真人”动手的程度。

多少人的血铸就了这个习惯动作呢…

许麟书出神的一刻。忽然这不大的药窖中,响起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许麟书抬起头,福郎洪玉也回过头去,正好碰上一张熟悉的面孔,身上红色布袍,望向二人的眼神中充满了错愕与惊恐。

“这…小人不知道福郎与许真人在此,”

那红袍医者心中扯起一根紧绷的弦,刚才走下石阶回到药窖时的悠闲自在顿时烟消云散,磕磕绊绊道,“这是…怎么…”

“哦?”

白脸少年眯起眼睛,看了看那穿着红色布袍的医者,又转过头看了看许麟书,

“好巧啊,故人重逢。俞医官来的可真是时候——许真人,你的事,我叔叔派去的就是他吧。”

被称为俞医官的那个红衣门人一下从福郎脸上看出了危险的预兆。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把他全身冻在原地,这门人此时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应该怎样说什么,“小人什么都没看见,二位大人放心,小人今天从未到过药窖…”

“你没来过,这可不行,”

洪玉带着一丝冷冷的笑容向他说道,视线缓缓地又挪到许麟书脸上。许麟书读出他的意思——你没来过,这位专程“为你而来”的许真人不就白来一趟了吗。

那俞医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慌慌张张地想要挪步离开。

“许真人现在可谓如日中天,都快要盖过我了——我这小小福郎今日也为许真人当一回马前卒,”

洪玉笑道,反复在铁索蛇头上摩挲的手终于在说话的一刻泄愤似的握紧了朱漆蛇颈,

“许真人可不必谢我…”

那红袍医官背身还没有走几步,突然冰凉的铁索从身后袭来,借由惯性卷上人的脖颈,一扯一拧,腥浓的血味顿时冲散了这室内的苦涩药味。

红袍之人倒在二人之间,面朝下伏在地面上。铁索从他的脖颈边滑开,蛇一般游回白面少年手中,所经过的地面留下数道蜿蜒的暗色血痕。

“把你放在身边,我那好叔叔迟早有自食其果的那一天,”

白脸少年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地上人痉挛不止的身体,抬起眼来看向许麟书。鲜血以地上人的脖颈为中心,顺着地面悄然漫开,即将便要漫到少年的锦履上。

“我要亲眼看着他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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