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来也没用，他们早就知道这里了。”萧一行道。
萧一行一进客栈，柜台后的伙计便立刻神色郑重了几分。没像往常招待客人那样迎上来，而是反而站在柜台后面等着来人吩咐。
“上去坐吧。”萧一行道。
二楼房间的布置与杨云阶印象中普通客栈的布置几乎没什么不同。
萧一行在桌边坐下，给杨云阶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的细纹在杯中静下来，萧一行神色也归于思考的沉静。
“接下来怎么办。”
杨云阶问，“怎么查，从哪里查？”
萧一行重新又拿出那张薄纸，将它展开在桌面上，兀自默念道，“候飞。”
萧一行忽然抬起手，用指尖点了一滴茶水，点在桌面上。
那一点几乎无色的茶水在指下便被赋予了一个人的名字，候飞。
然而，萧一行的指尖却向旁边划去，茶水滴被带出一道细细的水路，指尖在侧边停下。
停下的地方又是一个小水圈。
这是谁。
萧一行不知道，或许是指使侯飞的那个人，也或许是杀侯飞灭口的那个人。
但他随即换了一个思路。
就像京中曾经传闻百泉门建密室屯铜兵上万一样。储存的火油再多，用精铁制造的刀戈再多，他们总需要有执刀执戈的人。
现下京中数万禁军在林将军手中，天子每月亲临视察，应该不会起什么异心。而其他的军队便不是在各地镇守，就是远在边疆。
如果不是要鼓动军队造反，便是有私兵。
私兵，他们养在哪？那么多火油，他们又在哪里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储存？
杨云阶看到萧一行忽然站起来，走到门口敲了敲侧边的门框。
门外没有人回答，杨云阶却能感受到来了人。
“让他们留意二百里以内的山谷洞穴。”
萧一行道，“还有，禁卫军和周边的守军。”
门外人回答，“是。”
杨云阶此时终于能把思绪中的其他纷乱撵走，见他转身回来，问，“你怀疑有人养私兵？”
萧一行点头。
杨云阶问，“仅仅通过这张帐据上的东西推断，可行吗？”
“这是最大胆的猜测了。”萧一行道。
“私造兵械——能被我查到便绝不仅仅只有这一次，估计也不只有候飞一个倒霉鬼——最直接的用途就是谋逆。”
萧一行说着坐下，“如果要谋逆，不是鼓动哪个地方的守军，便是自己在养私兵。而且数量还一定不小。”
“这么多人，他们上哪找？”杨云阶道。
人…
杨云阶的话好像一束明光，陡然刺进萧一行思绪中，一阵震动。
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人！
“云阶！”
萧一行突然站起来。
他刚刚坐下又站起来，杨云阶被他吓了一跳。
萧一行直视着杨云阶的眼睛，道，“襄州拐带人口的案子！”
他这么一说，杨云阶也顷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襄州离西京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襄州那一连串的案子发生得奇怪，如果说死掉的乞丐是妖鬼所为。那卖山芋老妪的孙儿又是何人拐走，又是谁下的毒，深夜袭击慕容良与杨云阶？
连小公子也是被拐走又溺死在河中。什么样的拐子有这样的胆子与武功？
思及小公子的事，萧一行更决心要彻查此事。
他虽自认并非正人君子，但这件命案却是他答应过尹知府的。襄州的事没有结果，始终是他心中一个疙瘩。
人。
萧一行暗想。既然他们那么想要人，接下来的事，他知道往哪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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