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柳云想到了自己的论文导师陈洪渊。这个有点现实又有点市侩的中年男子，给了自己的毕业论文一个优秀的评级。除了这位，柳云还想到了那个让他十分厌恶的教务处主任严伟，活脱脱的当代圣母。他略作沉吟，说道：“潘校长，你是否还记得几月之前，我在几个几个畜生手里救下一个无辜女生的事情。”潘云微微一愣，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这是学校的耻辱，让他面上无光。不过也因为这事造成的影响极大，成就了柳云个人的英名，让他的声望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柳云看着对方的表情，也大致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便说道：“我提起这件事，只是那天在教务处的经历很不愉快。”潘云微眯着眼睛，望着柳云。他作为校长，会不了解这些属下是一些什么德性？柳云所说指的是何事，他听了一遍就猜到了大概。“有什么不愉快都已经过去了，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我也将处理权交给了你们。”柳云摇摇头，继续说道：“过去一段时间，我时常会回想起严伟说过的话。他当时总是试图向我灌输一种思想，因为对方是外国留学生，犯了事就应该网开一面，而我们吃点亏就可以彰显国人的大气。我们还活在大清吗？哦，不，应该是晚清！浙大的主体应该是我们华夏的学生，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潘云微皱着眉头，问道：“柳总，是否你是想太多了，误解了严主任的意思？”柳云摇了摇头，因为他的看发和那位教授陈洪渊如出一撤，但他不能将这位教授给供出来。“要不由我做东，请你们两人一起吃饭，化干戈为玉帛如何？”他又接着补充了一句。柳云继续摇着头说道：“没有误会，也无须解释。”顿时，整个办公室的气氛显得沉默，并带着一丝尴尬。潘云沉默了一会，说道：“小柳，你年级还小，有点血气方刚我也能理解。只是……”柳云呵呵一笑，不以为然。他觉得潘云本来想用愤青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只是后来一想也觉得不太合适，便换成了血气方刚这个词。“小严的想法我也能理解，他想展现华夏民族好客，谦让的美德。我们老祖宗也不是说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柳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说道：“这些是不是美德我从不关心。潘校长应该听过悠悠和暴雪公司之间的纷争，在利益问题上，寸步不让才是我们的原则。”这一刻，潘云有着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因为这两人的思维似乎在两条平行线上。“我觉得，潘伟这种内外有别的处理方式会出事，那一天，如果当事人不是我，有可能会是另外一种处理结果。”潘云说道：“内外有别？柳总，我在这里就会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柳云点点头，淡然地说了一句：“但愿如此！”在这个话题上，柳云选择了点到为止，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因为他明白，在浙大这个一亩三分地，潘云并不希望有人对于自己的管理指指点点，除非这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柳云是身负盛名的富豪不假，但他并不是属于这个体系之内的人物，可以提建议，但无法干涉到对方。两人很默契地转移了这个话题，因为明白继续谈论下去，有可能会给将来的合作留下一道难以弥补的裂缝。在成人社会，越是成功的人士越自信和固执，也越难以说服对方。这两人，他们都坚决认为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对于他们而言，捍卫自己的言论都会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但同样，作为精明的成年人，当明白无法说服对方后，会选择转移这个话题，因为这不是事关切身利益的重要问题。柳云和这位潘校长，又接着聊了一会关于未来合作的事宜，甚至对于一些细节，具体如何实施，都略有涉及。当他准备告别的时候，一个突如起来的电话，让他不禁停住了脚步。柳云听到潘校长有些惊慌失措的语气，面目凝重，马上跑了出去。让他意外的是，潘云离开前，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好像这事情与他有关一样。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刚一会，柳云便接到了苏雨涵打来的电话，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怪异感觉。“柳云，出事了！”“雨涵，你慢点说，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女友略显焦急的语气，柳云也变得紧张。苏雨涵说道：“不是我，是我的室友那边出事了。”柳云轻松了一口气，问道：“你室友出什么事？难道是陈姗姗？”苏雨涵回道：“不是陈姗姗，是王雪楠。你还记得吗？”柳云如实回道：“她是谁？没有印象了。”“就是那个动不动喜欢飙英文，和一个美国留学生找对象的那人。对了，你当初在浙大入学演讲结束的时候，和那个美国人对质过！”“我有点印象了。她发生了什么？被那个美国佬甩了？”“差不多是这样。”“这算什么大事。”“可王雪楠的那位美国男友，哦，不，应该是前男友被人揍了，如今受了重伤，在抢救。”柳云微微一愣，又想到潘云刚才那副焦急的模样，似乎有了一点头绪。可是刚才他离开前，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如此饱含深意呢？那是什么意思？柳云轻柔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看来自己易怒，愤青的形象在这位校长大人眼里是根深蒂固啊。他是不是在怀疑这个美国佬是自己安排人手干的？他会有这么傻吗？柳云撇了撇嘴笑道：“这家伙为什么被人揍了，是不是嘴里不干净呢？”苏雨涵回道：“其实具体事情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他好像对着一个浙大的学生骂骂咧咧，结果就发生了这个事情。不过如今受了重伤，躺在医院的ICU里。我就担心如果出了一个三长两短，对我们学校的声誉会造成不小的影响。”柳云翻了一个白眼，问道：“雨涵，毕业证书拿到了吗？”“拿到了啊。”“拿到了就好，管这些破事干嘛！”他跟苏雨涵约好了见面时间，等会便带着她去吃饭。对于这点破事，柳云根本懒地关心，而让他最不舒服的，还是潘云这老家伙离开前的那副满是怀疑的眼神，简直让他抓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