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相(1 / 1)

天公应景,不多时竟飘起了雪花,而且来势汹汹,陈默齐让众衙役将百姓们劝走,之后便给他们放了假,府衙的大门也早早关闭,临近年下也是该好好休息了,众百姓都这么认为,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门的那一侧还有无数事情在上演着。

空无一人的大堂,陈默齐端坐于堂上双目紧闭,继任府台时日不浅,日日坐在这里处理公文,管辖城中诸事,可他却依然不习惯,那是一种从心底深处生出的抗拒,一日不离开便一日不会消失,这个父亲为之付出一生心血的位置,终究需要一个适合的人来做,可父亲却选错了人。后衙的门被推开,陈默扬和唐浅带着尤子轩走了进来,三个人直奔大堂而来,罪已认该是给予处罚的时候了,尤子轩每走一步心头的担忧便加上一分,虽说有言在先,可在人家的案板上,自然只能任人宰割,跪在大堂上的那一刻,看着身着官服端坐其上的陈默齐,尤子轩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堂上堂下,不过几步之遥,在位之人的心境却是天差地别,尤其是对尤子轩来说,那个他极其熟悉的位置今日却要决定他的命运,而这心思有异的又岂止这两位。对于公堂唐浅可谓驾轻就熟,公事私事大事小事,他不知来过这里多少次,此时站在这甚至有心情环顾四周,房角处的裂痕清晰明显,看来这衙门是时候该翻修一下了,相比于唐浅的轻松无拘,陈默扬却倍感难受,虽说家父家兄都在府衙任职,他却很少来这里,除非有紧急情况,空旷且阴冷的府衙让他觉得很抵触,唯有坐在堂上的大哥能让他觉得舒服一些,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哥身着官服坐在那里,与平日的大哥相比倒是有种别样的感觉,说不上喜欢但也适合,想到这陈默扬不由得想起清儿,若她在这里肯定会阴着脸。

“堂下何人,所犯何罪。”长久的沉默之后,陈默齐的第一句话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惊,这是对待犯错之人的态度的确没错,可此时用在尤子轩身上却有些突兀,甚至是没有道理,“大哥,你”陈默扬拧着眉毛出声质问却被站在一旁的唐浅拦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陈默扬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面色难看相当郁闷,唐浅看了一眼坐在堂上的陈默齐,示意他继续,眼神中有着敬佩的神色,能这样对待与自己有恩怨的人,又有几人能做到。

陈默齐的态度让尤子轩心头一震,仿佛置身悬崖手边却出现了一根藤蔓,虽不能确定能否活命,但也算是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一切都要看他的抉择,“前任济城府台尤子轩,栽赃陷害鱼肉百姓,论罪当斩。”沉吟片刻后尤子轩下定了决定,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陈默齐三番两次的放过他,这次未必不是个好机会,只当是用命一搏。满堂寂静,四个人神色各异,尤子轩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赌一把,而他唯一的赌注便是自己的命,陈默齐仍是一脸的平静,这番回答在他预料之中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自己该如何抉择,陈默扬则是满脸的震惊,他竟不知让一个坏人认错竟是如此简单之事,虽不知有几分真心但这错他的确是认了下来,最轻松的便是唐浅了,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明白陈默齐的挣扎,也想看看他是否如他说的那般狠辣无情,可瞧着他此时的表情,怕是难了。

城郊深山,颜子晨营帐,赵谦召集了几位将领正在议事,经过几次磨合历练赵谦已在军中树起威信,众将领对他也是心悦诚服,眼下粮草齐备军阵娴熟,起义之事终被提上日程,“除夕,会不会太过匆忙。”赵谦的提议引起了众将的探讨,此时距离除夕只剩半月,大军从山中赶到凌然都城便要花上十日,军阵虽然整合待毕却没有实战经验,一旦交战怕是要吃亏,赵谦听着众人的提议面色平静,这些问题他一早便考虑过了,心中早有计划,费心布下的几步棋到了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都城相府,回府数日章煜的病已悉数痊愈,脸色已然恢复如往常,只是对章煜来说这并不值得高兴,此时的相府不过是另一座监牢,自回到府上御林军便常驻在了这里,每日里按时巡逻,将这宅院围得水泄不通,进出之人无论何等身份皆要查验,名义上的保护实则却是监视,章煜虽有些郁闷但也不甚在意,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他们日日提防的人其实就在他们身边,却从未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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