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杨炯便让马凯把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包括俘虏的官军和民壮。
宛若后世的妈宝男,杨炯全盘接受了杨西施的意见。在原先两军对垒的官道上,杨炯搬出了虎头山全部的家当,还有昨日缴获的银两。在朝阳的照射下,雪白的银子更是散发出绚丽的银光。
底下的反响很大。虎头山的兄弟还算把持得住,没有出现大的骚动,自从大当家定下发饷的规矩以来,哪怕再艰难,也从未拖欠过。但俘虏的官军和民壮却失态了,死死盯着银堆,一个个双目圆睁,还发着光,不停咽着唾沫。
衡州卫是卫所军,虽说是大明最为正统的朝廷官军,但本质上,他们的军饷酬劳是土地,不是现银。民壮更是临时征发的徭役,算是义工吧。现在大堆大堆的银锭摆出来,明显调动了大伙的情绪。
杨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等的也就是这个时刻!
因为人太多,说话估计也不能全部听到,杨炯便让亲兵去俘虏中挑些代表。
等俘虏代表们走到阵前,杨炯指着银子问,“衡州卫,衡州府,给你们发过饷银没?”
大伙不明就里,但慑于杨炯的凶名和气势,便如实回道,“没有。”
杨炯冷笑一声,“那好!他们不给你们发,我给你们发!”
众人顿时愕然,面面相觑,一脸惊疑地看向杨炯。
“兄弟们,不要怕,更不要担心这是个圈套!我杨炯说话做事,从来靠谱!”杨炯大声表态定性,给这些俘虏代表吃定心丸,好让他们接下来认真听,弄明白自己的意思。
“这次,虎头山和衡州卫连番大战。你们虽说败了,但不是败在兄弟们不用命,主要还是地形展不开,再加上指挥也有点问题。我这么说,大伙认不认?”
这些俘虏代表万万没想到,虎头山的大当家讲话这么实在,而且听了也很舒服。嗯,对头,就是这样的,兄弟们都卖命厮杀了,主要还是袁指挥使没指挥好嘛!大伙看着杨炯,觉得这个凶名在外的土匪头子,竟然有点顺眼了,一个个都点头表示同意。
“……兄弟们,我这个土匪头子,没那些个花花肠子,就和大伙说点心里话。不管官军也好,土匪也罢,大伙都是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日的,实在是惨哩!”
“就说你们衡州卫吧,平时辛辛苦苦种地,战时还要抛妻弃子出征打仗。一个不小心,性命丢了不说,搞不好,婆娘成了别人的婆娘,自己的娃还管别人叫爹!靠!这天下,说到底,还是他们当官人的天下,是他们读书人的天下,是我们这些武夫受欺负!大伙说,是不是?”此刻,杨炯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已化身一名卫所军士。
众人皆以为然。有些好像想到了什么,还一脸愤然。
杨炯瞥了一眼,发现胖子竟然也在旁边。
或许是对读书人的天下这个观点很认可,胖子挺着个大肚子,仰着个脑袋,一脸的倨傲。
嘴角涌上一抹笑意,杨炯伸手指向胖子,问道,“兄弟们,你们看看,这家伙胖不胖?”
“胖!”
清了清嗓子,杨炯郑重介绍道,“兄弟们,这位便是衡山县的知县闫如皋。大伙想想,我们这些当武夫的,流血流汗,掉皮掉命的,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大伙看看,他们这些当官的,他们这些读书的,却是好吃好喝的?兄弟们告诉我,他们把我们当牲口对待,我们认不认这个理?”
“不认!”俘虏代表们同仇敌忾,异口同声吼道!他娘的,肚子都像十月怀胎的妇人了,肯定是天天好吃好喝的!
“好!那就加入我们虎头山,加入我们这支把兄弟们当人看的队伍!”
“去!兄弟们帮我跟被俘的兄弟们都讲清楚:月饷二两银子,战死供养家人,伤残负责一生!”
杨炯振臂狂呼,一脸神圣!
……
或许是这些军户和民壮内心深处的阶级意识迸发了,没等杨炯宣布收回土地的威胁,绝大多数军士和民壮都同意加入虎头山。
考虑到扩编后队伍的稳定,杨炯把总旗官以下的全部打散分配,总旗官以上的军官,全部放到自己的亲兵队。至于个别不愿加入的,便打发几个馒头让他们自行离去。
对了,不允许带走武器和甲胄。还有,告诉他们,是军户的,回头若是虎头山打下了衡州城,还要收回他们在卫所里分到的土地。
至此,先前不愿加入的军士后悔莫及,痛苦流涕。那些已经加入的,则拿着刚刚领到的银子,幸灾乐祸看着昔日的同袍在那苦苦哀求,一脸的自豪与满足。
杨炯冷眼旁观,心道:果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