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子笃定地回道,“大么,就是官军进剿苗乡,把鹰岩寨,黑牛寨,这些引发上回攻打常宁的罪魁祸首给连根拔起,特别是鹰岩寨这种发起联络的,更是要杀一儆百。小么,估摸着会断绝跟苗乡的贸易,不让盐、铁器、丝绸等货物进入苗乡,还会不允许苗人进城。”
一听这话,石寨主跳将起来,大声说道,“铁器,丝绸,一时进不来,这倒是没有大碍。可是盐这东西,没有盐,却是万万不行的呀。就是咱们家,也没有多少的存盐,更何况一般的人家!”
三妹子又叹了一口气,颇为自责地说道,“阿爹,我去过汉人的城里。这次的事,虽是因我而起,但我确实没想过去攻打县城,还把县城给抢劫了。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哪怕咱们苗乡地处偏远,群山环绕,易守难攻,但得罪了官府,终归不智呀!”
话说到这里,石寨主也没法接话了,事已至此,后悔和抱怨都无济于事。时间无法回溯,事情难以挽回。父女俩只得愁容满面,相对唏嘘。
……
既然被逼得必须进剿,杨炯也只得全力以赴了。除了督促加紧训练外,杨炯还通过闫胖子的知府衙门,发布了一系列的政令。
其一,不允许向苗乡流入粮食,铁器,盐,违令者,罚没家产,主事人处斩。
其二,让整编完备的各营,分驻府城和各个县城,防止苗人主动出击。
其三,悬赏进入过苗乡的商贩货郎,来虎山军告知各个苗寨的方位及情况。
得知救援不及,常宁县城被苗人攻陷,杨炯不得不驻军准备进剿苗乡,杨西施很是担心。不同于一般的市井百姓,过往虽不光彩的经历,让杨西施见识过很多的达官贵人,还有富商豪杰。从这些人的嘴里,杨西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苗疆的事,这让她并不看好杨炯的进剿决定。
苗民性情彪悍尚武,吃苦耐劳,加之居于山林,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不是可以轻易征服的。若是容易征剿,那么之前的衡州卫,早就动手了,但事实却是,每回都是苗民作乱之后,这才有出师征讨的。如此事实,就简单直白说明了进剿苗乡的艰难不易和得不偿失。
杨西施决定派人去劝说杨炯,但在人选的问题上,却又犹豫不决。
惠姑,是自己一手买回来的,本想着给炯儿作媳妇的,好早点开枝散叶,一家子平平安安过点小日子。不成想,炯儿先是落草为寇,后又攻城陷地,如今竟然成了衡州府的一方势力了。这一下,在杨西施看来,惠姑性子柔弱,没有手段,就不太适合做正经的儿媳了。
新过门的小妾秦氏,远不及惠姑的贴心和亲近,平素除了招呼请安外,就是呆在她的偏院里,写写画画,弹弹唱唱的,很少和自己说话。在杨西施看来,这个秦氏,若不是因为自己是杨炯的亲娘,她可能话都不愿意跟自己说一句的。即便杨西施不喜,但她也承认,较之惠姑,秦氏在容貌身段,才华见识,还有出身家世上,都是远远超越的。
思忖再三,杨西施还是决定,让秦氏去一趟常宁,因为只有秦氏,才有可能把杨西施的顾虑和建议给杨炯说清楚。
被叫去跟前,听杨西施一说完,秦素素便点头答应了。
之所以愿意奔波一趟,是因为这在秦素素看来,进剿苗乡的事,是涉及到杨炯,甚至整个虎山军生死存亡的大事。虎山军又不是正经的朝廷官军,其实根本就没有守护一方百姓的义务,完全没有必要劳师动众,得不偿失,冒着巨大风险地去进剿苗乡。
打赢了,苗乡土地贫瘠,产出有限,战利品也不会太多。打输了,不仅伤亡抚恤惊人,而且还会伤了军心士气,有可能让周边的势力蠢蠢欲动。迄今为止,地方上的士绅豪强之所以没有跳出来兴风作浪,不光是因为杨炯做事有分寸,更是因为虎山军至今未曾一败。
若是虎山军在战阵上不再百战百胜,这必定会引发连锁反应,甚至出现未知的挑战者。
“娘,我一定将你的话带给夫君,把利弊陈清,还请娘放心!”
秦素素说这个话的时候,想的却是昨日回去省亲的场景。在杨西施的安排下,有一众的亲兵护送,还带了好多的贵重礼物,秦素素回了一趟娘家秦府。当初被三娃劈掉的大门已经被换掉了,门口站的是虎山军的亲兵,在院子里,父亲,娘亲,大哥,大嫂,还有二嫂,一家人都在等着自己。
吃过省亲回门的酒席,父亲还在书房,专门给自己说了一阵子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希望自己不要抱怨小妾的身份,不要抱怨被家里连累了,而是要认清现实,好好生活,争取在杨家占个一席之地。
“闺女呀,为父从贫寒学子,到仕宦一方,纵观一生,都是发愤图强,从不自怨自艾,或者怨天尤人。杨家强娶你作小妾,虽是屈辱,却又未尝不是一个机缘。我看杨炯此人,却如你大哥所言,每每都是失策。”
“……如此,反倒说明杨炯的不凡,或者身负大机缘……”
“……总之,为父就愿我家闺女,自重自强,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即便命运遭遇不公或者不顺,都能心态平常,应对自如,不怨天尤人,不和命运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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