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身旁的亲兵,用力举着虎头旗,旗帜飞扬,烈烈生风,让这名亲兵不得不双腿夹紧马腹,双手把旗帜紧紧抱在怀里。
杨真身后的周鹏,马术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尽管颠簸不堪,但他却放松地随着马背起伏,而且还不时吼道,“保持队形,保持队形!不要跑散了!”
各营的伏击点,都是在离官道两里开外,这个距离是杨炯亲自比对后定下的。若是人不上马,伏在草木丛中,站在官道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端倪。在有效隐蔽的同时,杨炯还考虑了骑兵的冲击距离,不能太远,若是远了就过于损耗马力。
两里路的间距,足够骑兵加速了。在空旷的原野上,虎山军的骑兵很快就跑起来了,几个眨眼间,雁行阵就像一股巨浪,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官道上的郑军拍去。很多郑军士卒,几乎才感觉在官道北面有响动,就看到一股铁甲洪流向自己涌来。
不仅士卒这般感觉,郑芝鹏也是如此。之前,经过一段时间的疾驰,郑芝鹏已经从队伍的后面赶到了前端。此刻,他正准备派人去问,留下那哨人马,究竟如何,挡没挡住后面的虎山贼。不成想,他却突然看到了这一幕。
一时间,郑芝鹏把什么都忘记了,就那么傻傻呆呆地看着远方涌来的骑兵,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啊!”过了一会,郑芝鹏终于扯破了嗓子,本能地嚎叫了出来。
“结阵,结阵!”
“击鼓,赶紧击鼓!”
“快,向中军靠拢,赶快结阵!”
郑芝鹏死死看向虎山军的骑兵,双手紧拽缰绳,忙不迭对身旁亲兵下令。然而,郑军正处在行军状态,队伍拉得很长,而且因为后队被追击,大伙都在以逃命的心态行军,建制也乱了,千总、把总什么的,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士卒。这种情况下,即便聚兵结阵的鼓声不断响起,但根本就没人听,都在撒开脚丫子跑路。
就这样,郑芝鹏眼睁睁看着虎山军的骑兵,宛若一把犀利的尖刀,瞬间就把自己的队伍拦腰切成两段。而且,他还可以看见,他的士卒几乎毫无抵抗,要么被马上的骑兵砍杀,要么被踩踏在地,要么徒劳地向前奔跑一阵子,然后被追上去的骑兵砍倒。
更远处,后队的士卒像炸开锅一般,朝官道南北两侧的原野散开逃命。自己所处的前队,也完全不等自己下令,都沿着官道拼命往前赶。人太多,推搡挤压间,郑芝鹏的座骑受了惊吓,竟然跃下官道,向南边的原野上奔驰。
身旁的亲兵眼疾手快,赶紧追上扯过缰绳,制住了坐骑的躁动。陡然间的变故,根本就没有引起郑芝鹏的注意,他继续死死盯着远处的战事,不停嘶吼道,“不要跑,结阵,结阵!跑不掉的,跑不掉的!”
或许真应了郑芝鹏的话,只见虎山军的骑兵在彻底冲散中间那段郑军后,随即调转马头,一份为二,分别向着队列的前端和尾端冲去。
于此同时,急促凄厉的牛角号也再次响起,而且此起彼伏。接着,原野四周又竖起了一面面的虎头旗,还有一队队的士卒,正向中间的官道快速涌来。
其他埋伏军队的出现,成了导致郑军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凶悍迅捷的骑兵,四处涌出的步军,即便是再没见识的普通士卒,也知道是被虎山贼伏击了。当下,什么法子都没用了,只有撒开脚丫子跑,逃出生天才是正经。
顿时,郑军再无建制和队形可言,轰然四散奔亡。
身旁的亲兵一把扯过郑芝鹏座骑的缰绳,拽着就往前跑。这些亲兵,都是海盗出身,对危机特别敏感,知道这一万余郑军生机已经断绝,为今之计,就是把主将郑芝鹏弄出去。不然,他们即便仗着有马,逃了出去,郑家也不会饶过他们。
郑芝鹏还在不停嘶吼,“不要跑,不要跑,结阵,原地结阵抗敌!”
直到被亲兵拉着往前跑了几百步,郑芝鹏这才清醒过来,吼道,“我有一万大军,一万大军!只要停下来不逃,一定可以坚持几个时辰!你们不要管我,赶紧回安海搬救兵!”
见情形紧急,一个亲兵对着郑芝鹏大吼,“大爷,兵败如山倒,现在士卒在逃散,根本就停不下来!就是天王老子在这,也无计可施了!大爷,赶紧逃命,逃命要紧啊!”
此刻,郑芝鹏反而心神清明,也知道亲兵劝解的真正原因,于是他冷冷回道,“你们去报信,去逃命,就说是我下令的,家主绝对不会怪罪!我不走,走了也没脸见家主!这一万大军里,是我们郑家好几年的心血。我意已决,定与大军共生死。你们赶紧逃吧!”
见郑芝鹏说的坚决,几个亲兵相互看看,朝郑芝鹏一拱手,当即打马而去。
目送着亲兵离去,又看着面前四散奔亡的士卒,郑芝鹏惨笑几声,又扶了扶头盔,然后一扯缰绳,调转马头,手持宝剑,迎着虎山军的骑兵对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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