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着百无聊赖、用它打发打发时间,以及一筹莫展、用它寻找寻找灵感的双重目的,带着好奇踏入戏园子的文雪莹,在看过这出有心人专门为她编写的戏曲之余,更听到了这么一段有心人故意说给她听的对话。
热热闹闹的戏园子里,设置在二楼的、用屏风隔开的雅座上,观赏过“白狐报恩”的文雪莹,在下一出戏开始之前的、换幕休息的空档里,听到了从一屏之隔的雅座上传来的,两位年轻男子的话语声。
“这戏确实不走寻常路,别有一番与众不同的味道。按照以前用烂了的套路,这被救助了的白狐必然会勤加修炼,于日后化身成一位貌美年轻女子,并在这救助她的少年转世之后,于下一世或者下下世,去到他的身边以身相许、作为报偿。可这出戏却偏偏跳出了这个框架,另辟蹊径地讲述了另外一个别样的故事。”
“是啊是啊,这化身成年轻美貌女子的白狐,原本当真是想以身相许、报答少年曾经给予她的恩惠的,只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后,白狐意识到,这转世了的少年早已有了两情相悦、生死相许的心上人,因此无论她怎样年轻貌美,也是不可能与她结为夫妻的。所以,她这才改变了报恩的方法,舍弃了原本以身相许的打算。”
“依我看来,不论是报恩还是还债,我所想要报偿之人最需要的东西,才是我应当为之努力的方向。就好比这白狐和少年,少年因为门第悬殊的关系,而无法迎娶自己的心上人与之长相厮守;而知道少年情之所衷的白狐,则为了帮助恩人抱得美人归,而在少年的科举之路上一路相助,这才使得少年年纪轻轻便高中榜眼,并终于具有了向心上人提亲的资格。”
“听瑾涵兄的说辞,你的意思是,唯有像这样设身处地为恩人着想,急人之所急、忧人之所忧的心意,才能算得上真正的报恩是吧?”
“正是如此。就如这白狐和少年,在我看来倘若白狐一意孤行,非要用以身相许的手段来报恩,那她和少年除了成为一对怨偶、且终其一生都活得不畅快以外,绝不可能会有第二种结局。”
三月十六日傍晚时分,面对着说并不需要她为他做什么,且他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意的陆绍云,脑海中陡然闪现当初看过的那出戏剧,以及在戏园子里听见的那段对话的文雪莹,忽然间便茅塞顿开,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用来报偿陆绍云了。
“想办法让有名无实的襄阳王世子夫妇俩尽快和离,以帮助夏霜寒和陆绍云这对苦命鸳鸯尽快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便是我该做的事情了。”
在心中拿定主意、随即转身飞跑开去的文雪莹,只想尽快回到他和哥哥租住的小院,从文霁陵那里探知更多有关于苏逸兴和夏霜寒的情况,以方便她寻找机会见缝插针,尽快达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接下来,三月十九这日,当文雪莹得知苏逸兴前来找自己的哥哥,是为了让其帮忙证明夏霜寒的肚子里并没有怀着陆绍云的孩子的时候,一时间只认为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大好机会的她,便最终导致了夏霜寒的“冤情”难以得到昭雪。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襄阳王府待客花厅里,被苏逸兴着急忙慌地请回来的文霁陵,在为夏霜寒把过脉后,沉思片刻开口道:“根据我的了解,南疆确实有一种在吃下去之后,会使人表现出喜脉的药粉。并且由于它效果极佳的原因,就算是亲手制作这种药粉的人,也无法从脉相上分辨,被把脉之人究竟是受到了药效的影响还是当真就是真正的喜脉。”
“既然把脉无法查出来,那么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进行分辨吗?”
收回搁在脉枕上的右手,已然仔细琢磨过自己现如今的这种情况的夏霜寒道:“比如说药效多久,时间短的话可不可以等待药效自然过去,以证明我的清白?或者说有没有解药,一吃下去就能让我的脉相恢复正常?”
“药效为时三个月,所以我并不推荐用等待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解药倒是有,吞服下去之后过上三五日就可见效。只不过这解药我配得不大好,最好还是回去找我妹妹来帮忙。”话说至此抬眼看向桌对面的夏霜寒,面带怀疑之色的文霁陵试探着道:“但是,我记得世子妃你和我妹妹有点小过节吧?她配的解药你敢吃吗?”
“文公子说笑了,若是问我这世上谁配的解药我能够毫不怀疑地放心吃下去,那这配药者非文姑娘莫属。”
面对着在闻听她的言谈后微露诧异之色的文霁陵,夏霜寒淡笑着解释道:“我相信就目前而言,这世上最不希望我怀有陆庭轩的孩子的女子,就是文姑娘。毕竟,倘若我的喜脉被证实确有其事,那么身为我的孩子的父亲的陆庭轩,就当真是死也不可能娶文姑娘为妻了不是吗?为着自己的感情着想,我相信她是不会说谎的。”
“......”可是就算你没有怀孕,陆绍云也不可能娶我妹妹为妻啊!悄然无声地把这句话咽下去,随后和夏霜寒以及苏逸兴达成共识的文霁陵,很快就站起身来告辞离去了。
而被证实自己现在的喜脉确实有可能是假象的夏霜寒,则和稍稍放下了一些心来,并倾向于相信这件事确实如她所说的苏逸兴,一起回到了听涛院里。
“南疆这些乱七八糟的药丸药粉,可当真是厉害啊!吃下去之后三到五日内见效,在三个月内持续表现出喜脉,并且连月事都能被暂停不来,要不是我对自己的身体清清楚楚,这三个月里我还当真要傻了吧唧地喜当妈了。”
一边抱怨着一边面带调侃之色地看向苏逸兴的夏霜寒道:“刚才我也已经请托文公子了,让他明日带着那药粉来,给同样身为处子之身的铃铛和知春喂一点,好让她们俩和我做个对照。我倒要看看,待五日之后她们也表现出喜脉,并且在和我同时服下解药之后,一起恢复正常,到那时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面对着夏霜寒胸有成竹的笃定态度,苏逸兴已经基本相信,她的喜脉可能确实就是药效导致的了。只不过,在完全确认之前,谢罪、道歉之类的事情都还早,于是,他便将谈话转到了“夏霜寒最近三五日之内,都吃过些什么样的食物”这个话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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