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七杀不回,那两人又叫道:“师父,您还好吗?”这声音有些熟悉,原是周登,刘洪找了来。七杀脚下加了些力,眼含威慑瞪着江朝欢,自是暗示他不许发出声音。两人绕过诘旦花丛,又走近了些,只是靠近屋门时,却止了步,想来是七杀规矩森严,并不许人进入后屋。
周登,刘洪怕师父已遭毒手,纠结半晌,虽冒重罚,仍决心推开门看看。
这时,却听花丛中一声咳嗽,原来是江朝欢怕两人进入看到顾襄叶厌,会下杀手报仇。七杀怒极,脚下狠狠用力碾在江朝欢心口,道:“小贼,你想死吗?”
周登刘洪闻声赶来,见到江朝欢被师父踏在足下,又见他颈上一道红痕,嘴角血迹殷殷,头脸、衣服上沾满了土粒,还道是两人经过一番激战,恶人已被师父制住,不由大喜,道:“师父,他害死了承乙和李丙姊姊,快杀了他报仇。”
“不成,怎可叫他轻易了结,应当把他投入蛇窟,叫他万蛇啃噬而死。”
四值功曹自小一同长大,亲密无间,此刻自然恨死了这个凶手。
七杀犹豫了片刻,吩咐道:“你们看好他,我有话要问着他。”
这几个少年都是自己从小豢养的,年纪幼小,又不谙世事,对他忠心无二,七杀倒是不怕他们泄露机密。既然他们找了过来,也就不再避讳。更兼想到今日是折红英发作散功之日,待会万一制不住江朝欢,有个帮手也好。
周登,刘洪应了一声,手中红绸疾射,把江朝欢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敢走近,推搡着他到附近一棵大树旁,把他绑到了树上。点住周身大穴,又一边站了一个,持刀架在他颈间。
江朝欢心内不免苦笑。他虽出幽云谷不过五年,却几乎所向披靡,从未遭到过这种对待。但他从始至终也未反抗,任由两个少年摆弄,哪怕两人心含怨气,手下没轻没重,甚至故意撞在他伤口上。
绑好后,两人见师父并未过来,便明白师父应当是服药去了。于是尽职尽责地守着江朝欢。依两人心性,自然想惩治这人一顿解解气,只是师父没发话,极遵师命的两人也不敢擅自动手。
此时江朝欢终于有了一点时间思索这遮于迷雾中,马上就要浮现的西域魔教拜火教。他行事向来霸道狠辣,习惯抢占先机威胁于人,此次却一再示弱退让,甘愿受制于人,只因他清楚拜火教作风吃软不吃硬,更不怕死,没有什么短处可以拿做筹码,惟有先退一步,以极大诚意换取信任。
而这一切,不过是他几刻钟前才做出的决定,可谓冒险至极。
昨日西域魔教这个名字第一次从叶厌口中听到,下一刻便领略了它的厉害。只因他于七杀殿中的所见所闻,与叶厌带回来的口信中处处相符,各为印证。
西域魔教以暗杀为业,信仰为教献身,极乐超脱。主教豢养幼童幼女,不着衣物,不分性别,授以武功,灌输教义。待他们成年那日,便将他们放于酒池肉林,纵情合欢,尽享人间极乐,宛如登仙。后遣其下山行刺,往往悍不畏死,无往不利。
如此颠倒淫靡,他们自然不能见容于凡世,在西域人人谈而色变,中原更是少有耳闻。不仅如此,凡入教者,终生不得判出,否则会被教中追杀至死。
而拜火教以灵鹫为图腾,擅长利用虫豸毒物,成人着衣腰腹多裹,袖袍内衬上刺神鹫图案。这些都是他们的标志。
拜火教行事诡秘,在外不许直言教名,花荧搜刮了无数典籍,也只找到了这些记载。
而江朝欢匆匆之间,虽只听叶厌说了两三桩,这些细节却处处与七杀殿对得上。他明白一个道理,一个相同或许是巧合,三个相同那便说明两者实为一般。何况七杀直言自己并非中原人,那他定是出身于拜火教。
而那个林浦正,用寿星照下毒,行事不按章法,自然也是拜火教中人。更深一步想,林浦正二十年前入崆峒派,七杀殿也大约是二十年前创立。七杀适才的反应,也显然与林浦正相识。
拜火教向来只在西域活动,从未涉足中原。他们为何来到中原,与顾门产生纠葛仇怨,甚至七杀身中折红英。
而后各自改名换姓,投入他派,却又于今年显露形迹,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是何关系?为何与顾云天有所瓜葛?又为何相貌与中土人相同,却不是波斯人黄发碧眼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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