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羲还不知道楼尘曾给楚稷定了一句命不久矣。
楚稷一贯的高岭之花姿态,倒是叶诤帮他解释了一句:
“阿稷常年体弱畏寒,夏天也不曾手炉离身,今日踏春游湖,可不敢让他见风,以免风寒。”
“原来如此。”姜羲笑着应下,心里却在想,为何她觉着这楚稷并非表面上的虚弱呢?
不过姜羲猜测的多是天家无情藏拙以自保的桥段——最近她也听了一些关于永城侯世子楚稷的传闻,其中谈论最多的,就是他的父亲永城侯,从一介落魄商贾翻身成为朝廷权臣、圣人心腹的传奇故事。在很多人口中,永城侯就是大奸大恶的佞臣,媚上欺下,是朝堂上的一颗毒瘤。
姜羲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话是真是假,但永城侯手握重权,身处火山口的危险处境是必然的,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让儿子楚稷自污以自保,想想也能理解。
楚稷是这样吗?
她迎上楚稷无意望来的目光,二人隔空对视一眼。
仿佛都看到了两人眼底深处,那广袤茫茫的浩瀚银河。
不见边际,难以捉摸。
姜羲随即敛眉低目。
楚稷却是挑眉轻笑。
叶诤今日邀请姜羲,还真做了不少准备,金明湖岸边停着一艘巨大的三层画舫,登船而上,处处铺金陈翠,随处雕梁画栋,扑面而来一股皇家气息。
叶诤率先下马登船,除了楚稷,其余姜羲等人都停下来让皇子先行以示尊敬。
叶诤楚稷背对众人,没人听到他们短暂的对话:
“现在我信了,你说那个姜九郎不简单。”叶诤神色郑重,“原来是针对她的邀请,现在却成了一场普通游春宴,如此怠慢皇子邀请,哪里是普通学子敢做的事?多少世家子弟都没有这么大胆!”
来江南两月,叶诤见多了号称才俊的江南才子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
姜羲,却与那一张张敬畏的脸截然不同。
“但你没生气。”楚稷一针见血。
叶诤一愣,随即笑了:“挺有趣的。”
“哦。”楚稷向前抬抬下巴,“那今日便好好游湖吧。”
从船舱里迎出来的清丽身影,不是霓裳又是谁?
叶诤诧异:“你请来的?”难道阿稷早就知道姜九郎会让他的盘算落空?
“你请的,我递了你的帖子。”楚稷淡淡道。
别看霓裳敢在江南文人们面前摆足清傲姿态,但在长安扎根的她,是不敢不给四皇子面子的。
皇子下帖,她当然要来。
叶诤摇头笑笑,也没生气。
反正今天这游春宴也变味儿了,不如就好好欣赏山色美景,听听霓裳的仙音妙曲罢。
叶诤回头已是明快大气的笑容满面,热情地邀请姜羲等人入内而坐。
等一行人在画舫的三层坐下后,这艘高大华丽的画舫缓缓离开岸边,向金明湖湖心缓缓驶去。
画舫的三层是四方开阔的平台,低矮凭栏并不能阻挡姜羲等人在画舫三层欣赏湖光风景——但见轻岚薄雾在袅袅扬扬漂浮湖面上,游鱼竞跃于宁静中平添鲜活;远可望黛山晕染金光细边,近可观湖心岛秀丽景致。
还有琴艺冠绝天下的霓裳轻巧拨弄琵琶,嗓音清泠如玉珠落盘,启唇轻唱:
“君为长安客…妾遇江南春……
朝游含灵果…夕采弄风蘋……
果气时不歇…蘋花日自新……
以此江南物…持赠长安人……
空盈万里怀…欲赠竟无因……”
一首《江南曲》,曲调悠悠,曲意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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