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羲侧头,好奇地听着一门之隔外的动静。
偏偏什么都没听到,也让她不由自主地稍稍起身前倾,雪玉雕琢的肩膀露了大半在外而不自觉。
就在这时,她听到阿七失态地喊了一声“那里不行”!
那里不行?哪里不行?
很快,姜羲就知道哪里不行了——
她所在的浴房木门砰地被一坨橘色肥肉撞开,阿花跟个球似的滚了进来,喵呜叫着就往姜羲的浴桶里扑!
“啊。”
姜羲一声低呼,被阿花砸进来的水花浇了个满头满脸!
她眼疾手快扯过帕子遮住胸前,又惊又气地瞪着大敞的浴房木门,以及门外完全呆滞的计星,还有无措背过身去的阿七。
“阿花!这个色猫!”
姜羲顾不得指责门外两人,矛头索性对准了浴桶里的罪魁祸首!
它居然还悠哉悠哉地划起水来了?不是说猫都怕水的吗?怎么没淹死它!
姜羲越想越气,不顾阿花的扑腾,一把抓起它短得几乎看不见的脖子后的皮毛,将它拎了起来,一把丢了出去!
“计星还不快关门!”难道要她起身去关?
“啊……哦!”计星窘迫得满脸通红,哪里还有冷漠孤绝的样子,闭眼小跑的时候还差点儿一头栽在地上,好不容易靠近浴房了,满室的幽香又让他关门的手止不住颤抖。
咚。
浴房木门总算关上,姜羲着实松了一口气外,低头嫌恶地看了一眼洗澡水。
都怪阿花!
不过须臾。
姜羲已经换了一身衣衫,半湿长发随意散着。
阿七看着清俊如竹,实则身形比姜羲高大许多,他合身的新衣穿在纤瘦的姜羲身上空荡荡的。姜羲低头看了看,只好自我安慰说穿大码是流行,空荡也是飘逸,名士风流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调整了心态后的姜羲走出去,已是落落大方的姿态了。
对于刚才的意外,姜羲没怎么放在心上。
前世多么开明发达的社会,提倡解放天性的还大有人在,不过是露个肩膀,算得了什么?再加上她来到大云之后,基本都是男扮女装,实在是对这个世界闺阁小娘子的身份没什么认可,这场意外于她而言,不过是缥缈一缕轻雾,浮云掠过后也就罢了。
与她态度泾渭分明的,是院子里的两个少年。
一个阿七,正坐在院子里编竹筐,看起来是副清闲自怡的画面,但是看他手上编得乱七八糟的竹筐,就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的平静。
一个计星,死死搂着阿花,像是尊石化的人形雕塑,怀里的阿花大概是挣扎过发现无能为力了,索性瘫开接受命运。
姜羲瞥见两人样子,干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阿七,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家人,计星。”姜羲也看见院子里的狼藉,知道二人之间大概产生了些误会,“他应该是在我不见后找了我好几天,所以一时情急,弄坏的东西我会让他帮你修理好的。”
“他也是担心你,院子里的东西不用担心,我会整理的。”
阿七的笑容像是一泓清泉,清澈见底,如沐春风。
只是在他无意瞥见手里杰作后,清冽笑容微微一僵,十指迅速翻飞,原本不成样子的竹筐竟然被他编成了一个小竹马。
手艺之巧,看得姜羲啧啧称奇。
计星也被叫了过来,虽然肢体还是有些僵硬,不过已经好很多了。在姜羲示意下,计星乖乖地跟阿七低头道歉。
姜羲已经告诉他,阿七是她的救命恩人,计星自然只有感激的道理。
二人握手言和,初见的不愉快也烟消云散。
姜羲这才转身看向计星:“你还穿着那日的衣服?你没有回去过?”
计星老老实实说:“我看见你掉进江里,就跟着跳下去了。”
“那他们?”在阿七面前,姜羲没有点出叶诤楚稷的名字。
“不知道。”
姜羲沉思,她消失这么些天,不说叶诤楚稷,怕是苏策他们,也该急坏了。
——当她意识到自己自然而然冒出什么念头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什么时候,她在这陌生的世间,已经有这么多牵挂了?
“你失踪了这么些天,家人朋友应该都急坏了,不如早早回去吧,免得他们担心。”阿七说。
姜羲也觉得是时候回去,只是:“我们留下来帮你把院子整理好。”
“真的不必。”阿七笑得无奈。
但姜羲还是坚持要帮阿七整理,还带着计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