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与其说是个石雕,不如说是个石刻,犹如嵌在壁上的石画,看来简直像从墙壁上走下来的人一样栩栩如生。
那人长得丰神俊逸,剑眉星目,虽然平和要多于锐气,但他坐在一个琴台前,手指抚弦,就显得说不出的纵横睥睨。
台上放的是一具瑟。
燕离一眼就认出,此人弹的便是太古遗音。
由此可以推测,此人很可能就是离恨天的掌教。
他在此前,对离恨天也都是第一次听说,对离恨天的掌教自然一无所知。不过能传下如此辉煌的道统,绝不是等闲人物。
大殿内找不见其他东西。
他忽然想体验一下离恨天弟子的感觉。
于是他就在讲经台下随便找了个黄玉蒲团盘膝坐着。
讲经台当然是没有人的,他所要体验的,是被那石刻“盯住”的感觉。
然后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那石刻盯住,简直如坐针毡,离恨天故意在这里雕个石刻,大概是为了监督弟子有没有认真修行。
他觉得当离恨天的弟子,日子一定不那么好过,还不如强盗自由。
他却没发现,就在他坐下来的时候,那石刻的眼睛诡异地动了动,仿佛真的在打量他一样。
他想了想,站了起来,纵身跃到了梁上,凝神细细探查大殿四周的情况。
除了他们猎团,不客气的说,他在这里几乎是最弱的一个。
敢闯到大漠深处的龙门客栈,没有灌顶境修为,还真的不够看。
哪怕被你侥幸闯进来了,也未必能出的去。
打开李阿瘦的乾坤袋,这个乾坤袋比古海源的小多了,但里头东西还真不少,林林总总价值少说也有百来颗灵魂石。
除原有的东西以外,他又从中找出几份竹简和手札。
竹简上记录的都是《离山神诀》的根本经义。但不是孤本,只是普通的抄录,根本没有价值可言,也没人能从这经义中得到什么修行的感悟。
所有孤本都是原作者的心血凝就而成。
将竹简放在一边,他又翻起了手札。
但是这几本残损更加严重,几乎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惟有“誓与离恨天共存亡”这一句反复出现。
“这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忍不住的喃喃自语。
突觉背后一凉,仿佛有个视线在盯着他看。
这一感觉让他毫不犹豫地向前窜去,待到数步外,才敢用眼角余光去打量身后,但是竟然空空如也。
难道感觉错了?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目光渐渐重新聚焦眼前,立时惊悚地停住,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正带着一种古怪的笑容盯着他看。
难道跟那少年一样,只是个化石?此人穿衣样式古朴,倒跟那少年不二致。
但是他突然向后猛地窜出一大截,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人的眼珠子在动。
没有哪个死人的眼珠子会动,更何况是死了上千年的尸体。
他的动作,似乎将对面的人吓了一跳,也猛地向后窜了一大截。
然后两个人各自瞪着对方,异口同声地道:“你是谁?”
“这个问题是我先问的!”燕离冷冷道,“你偷偷摸到我这里来,想干什么?”
“在下只是在这里睡个觉而已。”那人道,“却被阁下吵醒,还冤枉在下偷偷摸进来。”
燕离冷冷道:“还掩饰什么?我上来的时候这里根本没人!莫非你跟那瘦得跟猴子一样的家伙一样,也想抢我身上的东西?”
“在下说没有就没有!”那人有些恼怒道。
“是吗?”燕离狐疑地打量他,“你到底是谁,我在客栈怎么没有看过你?”
那人笑道:“在下也没看过你。”
“难道你一直在睡觉?”燕离若有所思道,“你不会连交易大会已经结束的事情都不知道吧?”
那人眼珠子一转,立时摆出一副苦笑,“哎呀糟了,连交易大会都错过了!”
“在下张逸枫。”他笑着抱拳,“敢问兄台名讳。”
“燕离。”燕离道。
“原来是燕兄。”张逸枫笑道,“相逢一场即是有缘,不如结伴同游这离恨天如何?”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离恨天?”燕离道。
张逸枫道:“在下曾经醉心于修行界的历史,恰巧知道,这元光殿正是离恨天著名的讲经场所。”
“哦?”燕离惊讶地道,“这么说来,你对离恨天不陌生?”
“还行。”张逸枫自信地笑着。
燕离这才仔细端详了一眼,发现此人长得丰神俊逸,剑眉星目,言谈举止有一种十足的大家风范。
但总觉得有些眼熟。
“结伴当然可行,顺便给我讲一些离恨天的事怎么样?”燕离道。
“善。”张逸枫笑着道,“燕兄请。”
“请。”
二人便出了元光殿,一路游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