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坤这才知道上当,脸色唰的白了,心想这燕子坞的大总管好生厉害,只几句话就把他拿捏住。
“都闭嘴一个一个说!”顾月凰冷冷道,“霜荷,你在本座身边十几年,没理由不信你。你先告诉本座,这些人可都是南田庄的?”
“是,奴婢敢用性命担保,绝无虚假!”洛霜荷重重地说。
顾月凰又对常嬷嬷道:“好,你是南田庄的,你来说,是否真有金钩盗抢庄的事?”
常嬷嬷毫不犹豫道:“此事是真的!”
“你细细说来!”顾月凰道。
常嬷嬷道:“此事已有大半年,那日忽来了一群强盗,又打又砸又杀又抢,后来还不走了,是想要经营呢,却是乱来一气,整个庄子被搅得乌烟瘴气。后来……”她战战兢兢地瞟了一眼担架上的顾廷伟。
“后来怎样,继续说!”顾月凰道。
“后来四老爷来了,那些强盗跟他是一起的,还带了一个女人,唤作幽姬,并给了当家的权利。这当家的,从不为庄子考虑,想着法子变卖财产,换成现的私藏,奴婢不知分了几份,反正是都有的……”
“你胡说!”顾廷伟挣扎坐起来,“你竟敢污蔑我跟强盗勾结?”
“老四,让她说。”顾廷钰忽然走上来,按住他让他稍安勿躁。“我倒要看看,这位燕子坞大总管的手段,到底怎么样高明。”
看到二哥这样有底气,顾廷伟这才冷静下来。
常嬷嬷咬牙道:“日前,大管事的去跟那女人请示幼苗过冬的事,请求拨些款项,被那女人拒绝后,气不过就骂了几句,竟被四老爷叫人生生给打死了!奴婢等此趟来,不为旁的,只为了大管事冤死一事,不将真相说出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哦?”顾廷钰道,“演练的甚好的,这些都是李大总管教你们说的吧,真是好聪慧,竟料算到这一步,提前埋了一颗旗子,还用焰火这一招,来哄祖母开心。不过……”
他话锋陡然转厉,“我顾家的子弟,也不是谁都可以陷害的。把人带上来!”
他的命令很快得到实施,同是几个丫头婆子被带上来,跪在了那里。
“林嬷嬷!”常嬷嬷一看,吃了一惊,“你,你们怎么来了?”
被唤作林嬷嬷的冷冷一笑,“常嬷嬷,你勾结燕子坞大总管,编了一套说辞,来哄骗殿主,其心可诛,我若不来,殿主岂不是被你等给蒙骗了!”
她直接跪倒在台前,对顾月凰道,“殿主,方才他们说的那些话,全是现编的,奴婢亲耳听见,敢以性命赌咒。”
“不,你……”常嬷嬷惊呆了。
李香君脸色微变,忍不住望向燕离。
“没事。”燕离还是笑着,把她拉到了身后。
这个动作,让李香君的心一沉,知道燕离是担心她受伤害,可见得是被逼到了没有任何退路,是要杀出去的地步了。
“我们真是小看了……”她说。
“是啊。”燕离慨叹道,“本以为来的是凤巢,怎料是个虎穴。”
顾廷坤冷冷一笑,向顾月凰抱拳道:“祖母,真相已是大白了,请您下令!”
顾月凰闭上了眼睛,道:“诸位,真是抱歉了,今日宴饮到此为止吧。送客!”
凤凰山被清了场,她才重新睁眼,慢慢地望住燕十一,“本座欣赏你,是你被美色环绕,都不曾动心,表面随意,其实很保持着距离,是个懂规矩礼仪的孩子。你如今要为了他跟本座为敌,也随你吧,只可惜你的根骨!”
说罢就要动手。
“够了!”顾采薇忽然大声地叫道。
顾月凰一顿,转目看过去,却是一怔。
顾采薇的一双明目里,满挂着伤心欲绝的泪痕,“曾祖母,您疼我,爱我,念我,可您从不信我,哪怕一个字!”
顾月凰印象中,自己的最疼爱的曾孙女,从来都是笑面迎人,从未看她这样,不禁有些着紧,道:“这,这从何说起呀?”
顾采薇哽咽着道:“您总以为我还是个娃娃,没有自己的主意,我说的,您都以为是别人哄骗我的,可您想过没有,我一个人在莲花座,若没有主意,早死不止一百回了!这些人,用这下三滥的招数,来对待我的朋友,您居然还帮着他们!”
她轻轻跃到了燕离身边,同他看了一眼,然后转回向顾月凰,“曾祖母,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会像燕离那样,为了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就往死里得罪韩天子。他每每的用性命来替我争,替我求,从来也不曾要我回报一分。曾祖母……”
她跪了下去,“若您要动他,便从孙儿的尸体上踏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