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句听得苏沐棠久已淡泊的热血沸腾起来,后一句立刻将他浇醒,禁不住地苦笑。“可是夫人,如今你我还有什么法子呢?李血衣那么快找到我们,未必不是皇帝的意志。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是君要臣什么时候死,就必须什么时候死,前后二者,区别只在于执屠刀的人。”
“是这样……”邓玉漱是大隅学宫出身,忠君爱国的理念根植在骨子里的。“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反对小容拜入剑庭。”
“你终于不再为我毁掉一个神捕而生气了?”苏沐棠打趣地说。
“那当然还是要生气的!”邓玉漱就拿眼睛瞪着丈夫。
哪怕她也已生了华发,哪怕即使不刻意,也能看到不少的皱纹,苏沐棠还是爱极了妻子的这神态,宛如当年,她还是龙皇府的一个捕头,抓着已是龙庆护军都督的他的胸襟,说出“你再盯着我看,我就把你关进大牢,不给饭吃”的狠话,这凶恶神态在他眼中是如此的娇憨可爱。
这就是爱的来由。
他就用深情的眼神,注视着爱妻。
邓玉漱原本还很凶狠,慢慢的就敌不过了。
“楼主!”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这氛围。
李红妆慢慢地从外面走进来,打量着苏沐棠跟邓玉漱,娇声说道:“二位到这年纪,还能有如此的感情,真叫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我不得不说,在这么样的大部分由男人做主的时代,遇到苏先生,夫人你是真的好命,连人家都十分的动心呢。”
她的这些话,让人听不出真假来,但别有用心,却是可以肯定的。
邓玉漱从来不会怀疑丈夫,她是毕竟已到了一定的年纪的女人了,对这些的虚幻的假象,早就洞若观火。
“李楼主,”她慢慢地发出一种沉静而有力的嗓音,“到了如今这样地步,你还想获得什么?左右诱饵是要当了,性命也攥在你手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夫人说的实在。”李红妆娇笑一声,千娇百媚地地旋过身去,看住那明朗的黑夜,似乎呢喃般地说道,“然而夫人,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不幸,我又怎么能说,是你们看来太过耀眼呢。”
邓玉漱用了温柔的眼神看住丈夫。“李楼主,我用沐棠的一句话来应你:人活着无非为了死去。”
“可惜我体内流淌的是魔血。”李红妆话音方落,从院子门外就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魔族,口中连叠地叫唤:
“楼主!楼主!楼主!”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门槛前站住,许是记起来李红妆的狠辣,连忙收束心神,曲了一膝低头接着道:“启禀楼主,姬无忌死了。”
“姬无忌死了?”李红妆挑了一下眉头,“燕十一有这么厉害?”
“不是燕十一杀的,是隐山五剑!”他这时气息很均匀了,发声更加有力,“从前单知道是天下第一杀手,没想到有五个,全发出了灭神剑,姬无忌就死了。”
“好大手笔!”李红妆眯了眯眼睛,“就是说,姬无虞从牢里脱走了,怎么没人来告诉我?”
“都,都埋伏在朗坤宫了……”他兢兢战战地说,实在很怕说出下面的话会被迁怒。
“这么样说来,日后这天上京,是姬无虞的掌中物了。”李红妆陷入思索当中,神态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冷然意味,“有隐山五剑在手,姬御宇再生气,也拿他没办法。但是他太狂妄了,杀兄是个大忌讳,就不怕惹出那千年不死的老怪物?”
“罢了,你回去告诉陈天龙,计划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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