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重新盖上尸体,走到徐龙象面前,攥住他的胸襟,一字一字地道:“你最好跟我讲清楚,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要听详细的过程,如果有一句假话,我就将你挫骨扬灰!”雨中突然飘起飞霜,雨幕骤然间被阻隔在一定范围之外。
剑境,一剑光寒十九州。
这个时候,没有人发现,凤九居然有力气攥动徐龙象。
突然间的静谧,让徐龙象的心如同赤裸裸被晒出来一样,许多的秘密仿佛无所遁形,巨大的压迫感让他预先编造的假话全都丢到爪哇国里。听到那句“挫骨扬灰”,他的心情剧烈波动,我徐龙象跟雷焱一样,都是你凤九的师弟,我也一直对你万分敬仰,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基于此种种,他大声地叫起来,宣泄心中的恐慌:“是燕离干的,是燕离干的,我有证据!”他把留影球取出来,颤抖着注入真气,果然显现出燕离杀死雷焱的景象。
这个情景连雷部成员都是第一次看到,铁证如山摆在眼前,他们的情绪于是更加疯狂,每个都红了眼睛,只等凤九一点头,就冲下界,去将燕离碎尸万段。就连不是雷部的弟子,都义愤填膺地发出了呼喝。
“请令,诛杀燕离!”
吴起听见这声潮,知道人心之所向,万万阻挡不得,连忙对凤九低声道:“大师兄,现在可万万不能犹豫啊,不管这个是真是假,先组织讨伐队是没错的……”
“慢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兀地插入进来,打断了这个声潮。能在凤九的剑境里以声音镇压全场,来者修为之浑厚,不言而喻。只见人群排开,一个清瘦的长须飘飘的老者步入场中,双手拢在袖袍里,背微驼,眼睛眯起来,就只剩一条缝,看不出他的喜怒。
“参见院主。”众弟子连忙向老者行礼。凤九只是冷冷看着。
来者正是执法院院主杨秋生。在他的身后跟着常茂春以及执法院听证使等人。杨秋生笑着说:“小九别怪本座僭越,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封锁天柱山,以防有人偷跑下界传递消息。——吴起。”
“弟子在。”吴起只得站出来。
“你立刻带人去封山,切记不可放跑一个。”杨秋生如是命令道。
吴起看向凤九,凤九摇了摇头道:“师伯,此事无关僭不僭越,而是信不信任。我相信门中不会有叛徒!”
“你能保证?如果有怎么办?”杨秋生笑着问。
常茂春喝道:“吴起,违抗执法院命令的后果,你可是很清楚的!”
吴起不但是监院,同时也是天部副首,作为凤九的左右手,他太清楚门中势力的倾向,执法院一直在跟凤九这个代掌教唱反调,如今这一手,无非是刻意把天部的成员调走,好让凤九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这个时候,他哪怕拼着违抗执法院,也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你去吧。”没想到凤九却忽然答应了。
“大师兄!”吴起有些焦虑。
“执行命令。”凤九道。
吴起把牙暗咬着,当下只得去组织天部的成员封山。凤九随后道:“师伯,既然有一,自然有二,执法院还有什么章程,不妨一起提出来。”
杨秋生笑道:“小九,你这孩子,我就用了你的人封山,怎么就对师伯这个态度。有一就有二,这是理所当然的,否则本座也不好站出来说话。这其二嘛,也不能只凭一个留影球,就断定凶手是燕离。——龙象,就像小九说的那样,你须把过程详细地说一遍,比如你怎么会有留影球,比如你是怎么在燕离手中活下来的。”
徐龙象看到常茂春鼓励的眼神,心神振奋道:“是!事情是这样的,那日执行执法院命令被大师兄阻止后,我跟雷师兄决定采购一些人界特有的血蚕丝回去,所以迟了两日,后来经过九天悬河,到半途遭到重击,船只当场损毁,我们在水中发现,前来袭击我们的全是燕子坞的高手。雷师兄护着我们好不容易登上了岸,就被燕离跟燕朝阳联手阻截,燕子坞高手倾巢而出,我们实在不是对手……燕离不知为何,对我十分怨恨,过程中不断将我毒打,我一度昏死过去,是雷师兄拼死护着我……后来他以为我死了,埋在……”说到这里他的眼眶通红开始哽咽起来,“埋在众师兄弟的尸骨中,我隐约看到雷师兄被燕离他们联手战败,无力反抗,我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不能从燕离那个狗贼的屠刀下救出雷师兄,这个留影球,是弟子采购血蚕丝时,顺便买来把玩的,没想到派上用场,就记录下了狗贼最后给了雷师兄致命一击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