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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苦,你想出人头地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一封大禹学宫的推荐信,但是能不能进去,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老铁头把拐杖放在一边的草垛,解下腰间的旱烟管咬住,塞入烟叶,拿出火折子点起来。火光映出他充满胡渣子的脸庞,一条从颧骨到下颔的刀疤,像蜈蚣一样狰狞醒目,据他所说,这是他当年斩杀一个阿修罗族将领留下来的,是他一生最为自傲的功勋。但是李苦却听另一个在伙房帮闲的老头说,其实那个阿修罗族将领临死前给他留下的是一条瘸腿,而脸上的刀疤是他自己练刀的时候不小心砍伤的。长州边陲特产的烟叶热辣浓烈,呛得一旁的马儿打了个响鼻。这个瘸了一条腿,已在马厩养了十年战马的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丝毫不担心飞散的火星把草垛点燃,马儿们看到火光,不安地躁动起来。
“你就一破养马的,还想给我推荐,不自量力。”坐在棚顶上的李苦用脚勾住房梁,上半身像柳枝一样软软地垂下来,黑衣黑裤的他,在黑夜中像一只倒挂的蜘蛛,但是他的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烟叶燃烧的微弱火光,在他的稚嫩的朝气面前,羞惭得抬不起头来。他是长州边境一个小山村的山民,十年前村子遭遇了兵祸,年仅八岁的他逃出来,被老铁头捡到收养。
“破养马?老子当年在龙庆护军供职,官拜军都御使,那可正五品的大官!”老铁头怒目圆睁地瞪着李苦,“你不就以为你在黑铁营,只要再服役几年,就有资格加入龙庆护军,老子告诉你,不是大禹学宫出身的,去了也只是最下层的杂役!”
“是,我知道,然后你就犯了错误被赶出来了嘛。但是学宫有什么好?温室的花朵,能打仗?”李苦不屑地说。
老铁头吸了一口旱烟,慢慢地眯起眼睛,“我怎么收养了你这个愚蠢又短视的家伙。真正厉害的人物,不需要上战场,就能将士兵们当成棋子纵横四方。当今朝廷,位高权重的那几个,哪个不是大禹学宫出身的?我告诉你,要在龙皇的朝廷里当大官,你就要有龙皇的印记,这个印记就是大禹学宫。”
李苦想了许久,静静地说:“如果我不想当棋子呢?”
老铁头的神色一怔,仿佛第一次认识李苦一样,惊讶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缓缓道:“那你要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修行者,厉害到谁都杀不了你。”
李苦又翻身坐了上去,仰望头顶上的万亿星河,“老头,这信你还是给我写了吧。”
“你不是不想去?”
“听说学宫会提供法门,我要当一个修行者,主宰我自己的命运!”
……
雨很大,破庙很挤,李苦赶到的时候,几乎能落脚的地方都被占了,他的到来引起了许多好奇的目光,这些目光在李苦感觉,就好像绵羊一样软弱无力,哪有异族侵略者的那种夺命逼人,他不屑地向一个看起来块头最大,目光最凌厉的青年走过去。这个青年比李苦要高一个头,生得十分壮硕,看装扮应该也是去赶大禹学宫入学考的。他一个人霸道地独占整张神案。
“你下来到外面去。”李苦拍着身上的雨水,看都不看壮硕年轻人。
“凭什么?”壮硕青年冷冷道。
“就凭我可以要你的命。”李苦道。
“我先送你上路!”壮硕青年虎目一瞪,一个擒拿手就抓向李苦的手臂,他决定要将李苦的手臂关节一节一节捏碎,以惩罚他对自己的不敬。
李苦不知怎么的就让过了这一抓,并且反过来抓住壮硕青年的手腕一拉,后者立刻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地栽到地上,他欲运劲震动地面,将自己的身子弹起来,手腕却被李苦拗断,剧烈痛楚使他失去大部分反抗的力量,李苦又加上一个膝顶,就牢牢地将他控制在地上。
“就你这花拳绣腿,也敢在我面前丢丑!”李苦厉笑一声,右手抬起,也呈擒拿状,如毒龙钻般抓住壮硕青年后背的一块肌肉。这个部位牵动了整个后背的肌肉群,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啊——”凄厉的惨叫从壮硕青年的口中发出来,他的背诡异地隆起一个大包,其余部位可见青森森的骨头。李苦抬起左手,狞笑着正要一根一根拗断那些骨头,忽听梁上传下来一个悦耳的嗓音:
“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又没有得罪你,何必下这样重手呢?”
“小娘们,我早知你躲在上面,看戏就看戏,不要多管闲事!”
李苦仍要继续,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了开去,心中暗惊:这就是修行者的力量?
壮硕青年脱了困,没命地冲入雨中,再也不敢回头。
破庙里陆续有几个逃走,他们没有胆气跟李苦在一个屋檐下同处。
李苦没有发作,不动声色地抬头望了一眼,他口中的小娘们躺在梁上没有动,他忌惮修行者的力量,也没有追逼,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径自躺到神案上睡了。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亮,雨也停了,雨后初晴的半边天空,挂着半轮艳丽的彩虹。破庙里人都走光了,唯独那个小娘们站在门口,似乎在观赏这难得的景致。
龙皇的气候要比长州好得多,在李苦看来,龙皇就是一个巨大的温室,养出来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花朵,被长州的寒风一吹就会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