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直觉,羖大夫并没有说实话,虽然他的理由看起来合情合理。
但这老头子脾性古怪,向来看重脸面,否则他早就去见了谢玉瓷。
但既然之前不见,今日为何突然又不要脸面了,主动开口?
“是吗?”裴容慢条斯理的反问。
两人年纪相差悬殊,但羖大夫在裴容面前,气势却莫名的弱了一层,加之原本就有些心虚,更显几分不自然,“当然是。”
他怕被裴容看出端倪,索性装作恼羞成怒,“王爷!您也知道老朽这一大把年纪了,就给老朽留点脸面,不成么!”
裴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相信了没有,只道,“本王会替你问问。可若她不见你,本王也没办法。”
毕竟连他都拿谢玉瓷都没办法。
羖大夫还想说点什么,但又怕引起裴容怀疑,只道,“好吧。”
打发了这老头子走,裴容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羖大夫这老东西没说实话,他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或许, 他发现的跟谢玉瓷的身世有关。
想到她一怒之下去了白家医馆,还把白家的面子撕了下来狠狠踩了两脚,裴容唇角微弯,呢喃了声,“果然是记仇的很呢。”
“齐磊!”他稍稍提高了音调,“去再叫人安排一番,莫牵连到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自明。
齐磊领命,“是!”
想了想他又道,“王爷,或许用不着。白家的事情,百姓的愤慨比预想中的还要大。”
裴容眼眸清冷,“本王也知可能用不着,但有备无患。至于白家,咎由自取罢了。”
白家一族在杏林颇有名望,这些年白家医馆几乎成了雍都人心中的圣地。百姓们相信,便是别家治不好的病,只要去白家医馆,或许就还有一线生机。
但谁能想得到,白家医馆只是看着仁厚,却做出故意折腾病人故意开贵价药材敛财的事?白家医馆,这是要生生逼死人!
雍都百姓之前对白家医馆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厌恶,骂声如雷!
白家医馆的招牌虽然还在,但已经被人挂上了烂菜叶子。风口浪尖上,京兆府也不敢放了白崇德,白家人横遭大难,各个夹起尾巴做人。
事情发展到现在,雍都百姓已经完全不在意事情到底是怎么引起的,也在舆论的诱导下暂时忽略了谢玉瓷,只对白家穷追猛打。
曾经风光无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御医的白闲庭,更是短短几日就没了往日的风采。
他双腿折断,打上夹板,胡子拉碴的呆坐在房间里几乎不吃不喝。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想不明白!不过是去求个明白,不过是想让拢香阁的掌柜看到自己的诚意,他又做错了什么?
那拢香阁的东家骂他甚至不配当个孙子……
白闲庭闭了闭眼睛,之后忽然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似乎让他清醒了一些,片刻之后白闲庭道,“来人,备车。”
下人们提心吊胆的走到了白闲庭的房间,低声劝了句,“公子,您不能出门。”
白闲庭眸色赤红,“我怎么不能出门?”
“她说的对,我根本不配当孙子。”他龟裂的嘴唇轻颤,“这一切因我而起,也该因我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