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闲庭的话引来裴容深深的一眼和冷冷的嗤笑,“果真是个傻子。满脑子一根筋,也难怪疯疯傻傻的。”
这种人用不着旁人逼迫,自个人的想不开就能弄疯他。
白闲庭面露屈辱,“王爷,我是真心的。”
他是真心想要替白家赎罪,真心觉得白家当年错了。
“真心有用吗?”裴容反问,“你的真心有什么用?你一个人能代表白家,能洗清白家的罪孽?”
他语调加重几分,嘲弄道,“倘若你真觉得该为白家当年做得事情赎罪,就不该来这里。”
裴容这话如炸雷,响在白闲庭的耳旁。
他在屈辱中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了裴容的问题,他能不能代替白家给谢玉瓷道歉,能不能替白家赎罪?
他配吗?他能吗?
他白闲庭算是个什么东西!
就连祖父白崇德命令都违抗不了,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房间中几乎发疯,费尽了力气所带出来的也不过是谢姑娘和王爷已经猜到了的事情。
像他这般无能懦弱,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赎罪这话?
谢玉瓷居高临下,目光有几分怜悯的看着白闲庭,“白公子,我从前觉得你天真,现在则觉得你是蠢笨。”
“之前你想知道那妆粉的方子,便日夜去拢香阁求见,引得白崇德大怒,导致我的婢女被你们掳走。之后白家医馆出的那些事情,也是因此导致的。”谢玉瓷一桩桩的提起白闲庭曾经做过的事情,言辞犀利,“若没有当初你日日都去拢香阁的因,或许我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和白家清账。”
“可今日呢,亦是你。是你冒着风险跑来,又特意告诉我和王爷这没用的消息。”她杏眸讥诮,“那你这又是什么行为?你姓白,却出卖自家人。你说你要赎罪,可这方式却是如此的不疼不痒,除了能让自己心安片刻,对我以及整个元家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白闲庭,你既天真蠢笨,又不忠不义不孝!”她清亮的嗓音带出几分铿然,“你以为你跟白家人都不一样,但其实你们一样的阴毒虚伪!”
“我压根不需要你这样的道歉,更不需要你这样的恕罪!”指着门口,谢玉瓷沉声吐出一个字,“滚!”
裴容的话已然让白闲庭如遭雷击,谢玉瓷的话更是让他若醍醐灌顶,竟是突然大彻大悟起来。
是啊,过来给谢玉瓷道歉,说替白家赎罪,这算什么赎罪的法子?
不被任何人知晓,也没有任何分量,就像谢姑娘说的,除了能安慰到自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白闲庭浑身发颤,脑中竟是前所未有的通透和明晰。面对谢玉瓷的怒火,他没滚,反而忽然“扑通”跪地。
“谢姑娘,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赎罪的诚意?”他道。
白闲庭脏污的脸上竟显出凛然,“谢姑娘,我并非虚伪,也并非只是为了自己心安,而是如你所说还是太天真了。”
“我深知白家罪孽深重,我亦是罪孽深重,不求谢姑娘能谅解,但求无愧于心。恳请谢姑娘点明,我要如何做?”他又问。
裴容看着他,薄唇轻挑,“真新鲜。”
“跟人赔罪还要问别人怎么做?”他又道,“白闲庭,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倘若你是阿瓷,知道这么大的冤情和仇恨,你会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