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顺着令公鬼的视线看了看,拍拍身上装着谢铁嘴的彩球的口袋说道,“别太担心,我的视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不玩得太花哨就没问题。”这倒算实话,他的眼睛确实恢复了不少,不过他还是用蒙面包着头,而且白天里每次望向天空时都会挤眼睛。
令公鬼没有回答,马鸣又说:“我知道你想什么,从这里到原寿,总不能每家客栈都有妖魔作祟吧。况且,既然能在床上睡,我可不想睡灌木丛。”然而,说归说,他并没有向客栈走去,只是站着,等待令公鬼的决定。
过了一会儿,令公鬼点了点头。自从离开家以后,他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光是想一想要在野外过夜就已经令他全身骨痛,似乎到了了崩溃的边缘。所有的逃亡,所有的追击,令他疲于奔命。
“确实,不可能哪里都有。”他同意道。
令公鬼刚迈进大堂一步,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这是一个干净的地方,却很拥挤。每张桌子都是满的,有些客人只能靠在墙上。女招待们连掌柜本人都是疲倦地在桌子间匆忙来回,看得出来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客人。对这么小的一个村子来说,这实在是太多了。要认出店里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人很容易,并不是说他们的衣着有什么特别,只是他们的目光只会盯着眼前的食物和酒水。本地人则会常常观察陌生人。
大堂里人声吵杂,以至于客栈掌柜弄明白令公鬼想跟他谈谈之后,不得不把他们带到灶房里。可是,这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厨师和他的助手们忙于烹制食物,锅碗瓢盆的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掌柜拿出一条大手帕擦拭脸上的汗水。“我猜你们俩跟这个王国里的每一个傻瓜一样,是去原寿看假的应化天尊的吧?啊,租一个房间六个银锞子,租一张床要两到三个银锞子。如果这价钱你们觉得不合适,我也帮不到你们了。”
令公鬼开始例行的自我介绍,不知怎的觉得有点心烦。路上有这么多行商过旅,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妖魔的爪牙,根本无法辨认他们。马鸣演示了一下抛彩球他只耍了三个,而且十分小心。令公鬼拿出谢铁嘴的羌笛,刚刚吹了一下《夕阳箫鼓》的起头,掌柜就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行了,我没时间多听,可以可以了。我需要有些东西来移开那群白痴的注意力,好让他们别再想着那个他妈的成少卿。为了争论他是不是真应化天尊转生,这里已经打了三场架了。把你们的东西放在角落里,我会为你们清理一块空地。如果,还能有空地方的话。一群蠢材。这个天下到处是不懂得做人应该呆在自己所属地方的蠢材。这就是天下上有这么多麻烦事的原因:人们不安其位。永远都不安份。”他又擦了擦脸,自言自语着急匆匆地走出了灶房。
厨师和他的助手们并不理会令公鬼和马鸣。马鸣不停地调整头上的蒙面,把它推上一点,受不了光线,又拉下来。令公鬼不禁担心他除了耍三个球以外,可能任何复杂一点的技巧都办不到。至于他自己,肚子里更加难受了。他坐到一张矮凳上,双手捧着头。灶房里突然变得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