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回到黑暗中,子恒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孔阳似乎再次消失了。
“真的是你吗?”半夏的声音压抑着抽噎。“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我们以为你们全都死了。”
“那对不起了,还没呢。”退魔师深沉的笑容略带笑意。
孔阳的手在子恒身上摸索,找出绳结位置。一把小刀轻轻一划割断绳子,他便自由了。子恒坐起来,全身的疼痛肌肉都在抗议。他揉着手腕,盯着地上南谷的一堆灰色影子。
“你有没有……?”子恒问道,“他是不是……?”
“没有。”黑暗中传来退魔师平静的声音。“除非我想取他狗命,不然他死不了。不过短时间内他再也无法妨碍任何人。好了,好了,别再问这么多的问题了,快去找两件他们的白羽客的白袍穿上。我们时间不多。”
子恒依言爬到南谷子躺着的地方。要他伸出手去碰这个人是件艰难的事,当他摸到白羽客的胸膛在起伏的时候几乎立刻缩了手。他强迫自己解开那件白袍,把它剥了下来时,过程中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论孔阳刚才怎么说,他总觉得这个凶恶的汉子会忽然跳起来。他匆匆地在地上摸索,找回了自己的斧头,又朝着一个守卫爬去。一开始,他觉得很奇怪,自己对于触碰这个守卫没有任何抗拒情绪,然后他明白了。所有的白羽客都恨他,但那必竟是一种人的感情。南谷子只认定他该死,却不带任何怨恨,甚至任何感情。
用手臂挽着两件披风,子恒转过身,这时恐慌紧紧攥住了他。一片漆黑之中他忽然失去了方向感,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到孔阳和半夏的身边了。子恒的脚生根一般扎在地上,完全不敢动。就连南谷子,脱去白羽客以后也隐没在了黑夜之中。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为他指出方向。不论他往哪个方向走,都有可能走出营地。
“这边。”
子恒连忙朝着孔阳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去,直到一只手挡住了他。他只能看见半夏隐约的身影,和孔阳模糊的脸庞,至于退魔师身体的其他部分似乎根本不存在。子恒感到他们在看自己,心想自己是否应该解释一下。
“别愣着,穿上披风,”孔阳轻声说道,“快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不要发出声音。现在可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