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经过一小群穿着精壮的深色羊毛衣的村妇,对方朝她们恭身行礼。走过她们之后,半夏立刻向身后的明瞥了一眼。紫苏还是穿着长裤和宽袖的男式中衣,外加男式棕色披风和曳撒,还用一顶宽边老帽压着一头短发。
“我们总得有个人当仆人,”之前她大笑着这么说,“穿成你们这个样子的女人总是带着至少一个仆人。等到我们必须逃跑的时候,你就会羡慕我穿裤子了。”
她背着四个鞍囊,里面胀鼓鼓的塞满冬衣,因为等她们回来的时候肯定已经是冬季了。鞍囊里还有一些从灶房里挑来的食物包裹,足够维持到她们可以再买为止。
“你真的确定我不能自己提一些行李吗,紫苏?”半夏轻声问道。
“它们只是有点不好背而已,”紫苏咧嘴笑道,“不重。”她似乎觉得这是个游戏,或者,假装这是个游戏,“而且,一个像你这样的漂亮女子要是自己拿鞍囊一定会引起人们的疑惑的。你有机会拿自己的行李的,如果你愿意连我的一起拿上也行,只要我们……”
她的微笑消失了,急切地低声说道:“鬼子母!”
半夏的目光立刻往前扫去。一个一头黑色长发、肤色如古老象牙的鬼子母正从回廊的那边朝着她们走来,边走边听一个身穿农妇粗布衣裳和补丁披风的女人说话。
鬼子母们还没看到她们,不过半夏认出了她;半雪,辛夷盟,是巫鬼道和鬼子母们历史的老师,一个能在一百步外就认出自己学生的老师。
湘儿一步不停地转进了一条侧回廊,迎面遇上了一个身材瘦长、天生蹙眉的见习使,提着一个满脸通红的学徒的耳朵,从她们身边快步走过去了。
半夏吞了吞口水才能说出话来:“那是陆离,还有巧姐。她们注意到我们没有?”她无法让自己回头去看。
“没有。”过了一会儿,紫苏回答,她们只看到我们的衣服。半夏长出了一口气,听到湘儿也发出同样的声音。
“我的心大概还没等我们走到马厩就要跳出来了。”仪景公主喃喃说道,“冒险总是这么刺激吗,半夏?你的心悬在嗓子眼里,你的胃落到脚后跟去?”
“我想是吧,”半夏缓缓说道。她难以想象,自己曾经有一段时间是渴望冒险的,渴望做些像传说中的人们一样危险、刺激的事情。如今,她知道,刺激的是当你回忆时所想起的部分,故事其实省略了许多让人不快的事实。于是,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仪景公主。
“还是一样,”王女坚决地说道,“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刺激,而且,只要我娘有还王权在手,我就永远不可能有了。在我继位之前,都是她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