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前,在数九天最寒冷的时候,这名瘦小的汉子来到了河间之地。那时他浑身破烂,处在半冻僵的状态。不知为何,他说服了重重哨卡,一直来到天愚面前。
他似乎知道许多关于托门岭的事,包括许多在胡隐遥连篇累牍的密报中,以及南谷子亲眼所见的血战中,和天愚得到的所有消息与谣传中丝毫不曾被提到的事情。
当然,星哲子不是他真正的名字。在天相中,星哲子是“天相的观察者”的意思。当天愚向他问及此事时,他只是说了一句,“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此人很聪明,他帮助了天愚看清当前这些事件错综复杂的脉络。
星哲子走到桌边,拿起一张画卷。他将卷轴慢慢打开,当那个年轻人的面孔完全显露出来的时候,他脸上的微笑扭曲成一种似是痛苦,又似欢愉的奇怪表情。
天愚仍然在为这个人的不请自来感到恼怒,便道:“你觉得一名伪应化天尊很滑稽吗?或者他把你吓着了?”
“一名伪应化天尊?”星哲子低声说:“是的,是的,当然,他一定是的。他还能是什么呢?”突然间,他爆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天愚觉得自己的神经似乎在他的笑声中被绞勒、抽紧。有时,天愚甚至认为星哲子已经是个半疯了的人。
“但他确实很聪明,无论他是不是个疯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星哲子?听起来,你好像知道这个人?”
星哲子看了天愚一眼,彷佛他刚才已经忘了这位上尊就在他身边。“知道这个人?哦,是的,我知道他。他的名字是令公鬼,来自两河流域,那是锡城的边境地带。他是个深陷在魔物中的仆尸鬼,即使你只了解一部分的他,你也会深深地厌恶他。”
“两河流域。”天愚低头沉思。“有人曾经提到过有另一名魔物爪牙来自那里,也是个年轻人。想到有魔物爪牙来自这样一个地方,确实让人感到奇怪。不过,他们确实无所不在。”
“另一名魔物爪牙,大人?二星哲子问:“从两河来?那会是什么马鸣或欧阳子恒吗?他们和他的年纪差不多,也都是深陷邪恶之人。”
“据说,他的名字是子恒。”天愚皱起眉头。“你说,他们有三个人?来自那个只有出产羊毛和烟丝的两河?我怀疑还有什么百姓聚居区会比那里更加与世隔绝。”
“在城池市镇里,某种程度上魔物爪牙必须隐藏他们的行迹。他们必须学会与其他人共处,和来自异地的陌生人打交道,防止那些人在离开时会向外散布不利于他们的消息。但在寂静的乡村里,在与外界隔绝的环境中,在极少有外人出现的地方……还有什么地方更适合魔物爪牙隐匿呢?”
“你是怎么知道这三名魔物爪牙的名字?三名来自如此遥远地方的魔物爪牙。你隐瞒了太多的秘密和苦恼,然后又从袖子里抖出比说书人披风里更多让人惊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