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脸上还有血迹。除了胸口在呼吸时的一起一伏之外,她们两个动也没动作。半夏在立刻叫醒她们和看一看墙外的情况之间犹豫了一下。只是看一看,她对自己说:我也许在叫醒她们之前能看见是什么人在看守我们。
半夏告诉自己,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她害怕自己也许无法唤醒她们。当她将眼睛放在门边的一道裂缝后时,她想到了仪景公主脸上的血迹,并开始回忆湘儿对魅夜所做的一切。
对面的房间很大,那一定是半夏看到的那幢原木房间的其他部分。房间没有窗户,但金色和牙白色的灯笼悬挂在天花板和墙壁上,将房屋照耀得通明透亮。这里也没有铜炉子。在被压实的土地上,放着几套乡下粗制桌椅,以及几个有镀金和奇玉装饰的柜子。一张织有骆驼图案的地毯被放在一张覆罩大床的旁边。
床上堆着肮脏的毯子和脏抹布。四根床柱显然经过经心雕刻,并且有镀金装饰。
十来个汉子在那个房间里或站或坐。而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一个魁梧的灰发汉子身上。那个汉子如果把脸洗一洗,也许会很俊美。他正站在一张桌子旁边,低头凝视着桌上的什么东西。那张桌子有着圆滑匀称的桌腿和镀金的蔓叶花纹图案。灰发汉子一手握剑,另一只手的一根手指在桌面上来回地移动,彷佛正在推动某样半夏看不见的东西画着小圈。
通向室外的门被打开,让半夏能看见外面的夜色。一个缺了左耳的瘦高个儿汉子走了进来,“他还没有来。”那汉粗声粗气地说。半夏这时看见他的左手也缺了两根手指,“我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灰发大汉没有注意他,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桌上那件东西上头,“三个鬼子母。”他喃喃地说着,然后就笑了,“鬼子母的价钱很不错,如果你有胃口和正确的买家交易的话。如果你准备让你的内脏从喉咙里喷出来,你可以试着把一口装在麻袋里的猪卖给他。不像在商船上切开别人的喉咙那么简单,嗯?鲁泥鳅?不是那么容易,你是这么觉得的,对不对?”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紧张的嘈杂声。灰发大汉嘴里的鲁泥鳅,一个目光闪烁不定的矮壮汉子满脸焦虑地走到前面,“她们是鬼子母,齐老大。”半夏认出这个声音,这就是她第一次醒来时听到的第一个说话声,“她们一定是,齐老大。那些戒指证明了这一点,我说的没错!”齐老大从桌上拿起一样东西,那是一枚在灯光下烁烁闪耀的小金属环。
半夏倒抽了一口气,摸了摸手指。她大急:他们拿走了我的戒指!
“我不喜欢这样。”少了一只耳朵的瘦高个子喃喃地说道,“鬼子母。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能把我们全给杀死。但愿我还能有些运气!你真是个一脑袋大粪的傻瓜,鲁泥鳅,而我应该割断你的喉咙。如果她们之中有一个在他到这里之前醒过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她们几个时辰也不会醒过来。”说话的是一个声音撕哑的胖子,半夏听见他发出一声冷笑,“喂给她们的东西,是我奶奶教我做的。她们会一直睡到日出。在那之前,他早就到了。”
半夏感觉到嘴里的酸酒气息和苦味。她想:无论那是什么,你奶奶骗了你。不过,她应该把你掐死在襁褓里!在那个买鬼子母的人到来之前—就像那些可恶的霄辰奴隶主—她要叫醒湘儿和仪景公主。想到这里,半夏爬到了湘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