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们在街道上集结,沙陀信的车队也在大广场上排好了队伍,车上装满了纯熙夫人挑选的物品。三辆巨桶形状的白色水车停在车队最后方,每辆车都由二十头骡子拉着。
沙陀信自己的马车是队伍的打头车,形状像是一个架在车轮上的白色小房子。在房子后方有一道用来上下的阶梯,一根金属烟囱立在房顶上。那个身材魁梧、有着鹰钩鼻的商人今天穿着一身奇玉色的云锦衣服。
当半夏骑过他身边时,他向半夏挥了挥他的扁帽子。那顶帽子和他的衣服完全不相称,正如同他那一双向外翘起的黑眼睛和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半夏冷漠地别过头,沙陀信的梦黑暗而令人不悦,除此之外便是猥亵。他应该把脑袋泡在一桶蓝脊茶里,她忿忿地想。
接近枪姬众的居所时,半夏小心地让自己的马避开急匆匆跑过的屈从者和安静地站在原地的骡子。让半夏感到惊讶的是,那些为枪姬众们装运行李的人之中有一个穿的是黑袍,而不是白袍。从体型来看,她应该是一名女子。一个捆好的包袱压在她的背上,让她走起路来显得摇摇晃晃。
薄雾走过她身边时,半夏弯下身去,想看看兜帽里那名女子的相貌。她看见了铁勒娜憔悴的面孔,汗水已经从她的脸颊上不住地滚落。
半夏很高兴枪姬众没有任由她几乎裸体地走出,或把她派出室外,但让她穿上一身黑袍子确实是残酷了些。现在她已经汗水淋漓,等到阳光直接照在这身黑袍上时,她可能就难以活下来了。
不过,女武神的信徒的事情与半夏无关。鬼笑猝曾经温和而坚决地这样对她说过。
沙风凌和沙木香在对半夏说到这个问题时就粗鲁许多。而一名身材精瘦、名叫苏琳的白发枪姬众曾经直接威胁过她,如果半夏干预枪姬众的事务,她会被揪住耳朵拖回到智者们那里去。
半夏曾经努力说服鬼笑猝不要再称呼她为“鬼子母”,但令人困扰的是,经过一番短暂的动摇之后,枪姬众们都开始只把她当成是智者们的另一个学徒。唔,现在除非半夏奉有智者的命令,否则连枪姬众居所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半夏催赶着薄雾,让它快步跑过枪姬众的队伍。这并不是因为她已经认同了女武神的信徒的裁决,也不是因为她不安地感觉到那几个正在盯着她的枪姬众。毫无疑问,如果她们认定半夏想要插手铁勒娜的事,一定会长篇大论地教训她一番。
半夏这样做甚至不是因为对铁勒娜的厌恶。她不想去回忆她对于这个女人的梦境曾瞥过的几眼,那之后不久,觅泉就把她叫醒了。铁勒娜的梦里充满了对她自己的折磨和拷打,半夏是带着恐惧的心情逃离那些梦的,而在她逃走时,她听见了一阵黑暗而邪恶的笑声。
所以看到铁勒娜憔悴的样子,半夏丝毫也不感到奇怪。半夏醒来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把正伸手摇她肩膀的觅泉吓了一跳。
令公鬼正站在枪姬众居所前的街道上,为了遮蔽强烈的阳光,他在头上戴着一顶束发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