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有两个小巧房间的居室安静而整洁,床单铺叠得没有任何皱褶,两把椅子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两边,放在桌子正中央的蓝色花瓶里插着一束绿叶植物。
李嬷嬷一直是个对整洁要求极严格的人,银蟾女王打赌,这里衣橱中的衣服和铜炉子对面另一个房间里食橱中的瓶瓶罐罐,都是完全按次序摆放好的。
楠木木框里的六幅彩绘的小画像在铜炉子架上被摆成一条直线,银蟾女王想象不出,如果只是靠她的保姆薪水,李嬷嬷如何能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当然,她也不能向老嬷嬷询问这样的问题。六幅小画像两两成对,上面画了三名年轻的女子和她们婴儿时的模样,这里有仪景公主和她自己。
银蟾女王拿起画着自己的那幅小画,那是她十四岁时的容貌,画像里的她还是个苗条而稚嫩的少女,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过这么纯真的岁月。在去白塔的那一天,她穿的就是这种奇玉色的丝裙,那时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女王,她只是抱着一个成为鬼子母的虚幻希望。
银蟾女王茫然地用拇指拨弄着左手的巴蛇戒,那不是靠实力得到的,不能导引真气的女人永远也没资格得到巴蛇戒。但就在她十六岁命名日之前不久,她返回锡城古国,为的是代表黑戈壁家族夺取枸骨王冠。
当银蟾女王在将近两年之后赢得王位时,这枚戒指也被送到她面前,依照传统,锡城古国的公主都要被送往白塔接受训练。而作为对锡城古国长久支持白塔的赞誉,无论公主能否导引真气,都会获得巴蛇戒。
在进入白塔时,她只是黑戈壁家族的继承人,但在戴上枸骨王冠之后,她们把这枚戒指给了她。
将自己的小画像放回原位,银蟾女王又拿起了母亲的小画像,母亲那时大概已经有十六岁了。李嬷嬷是黑戈壁家三代女人的保姆。遥清非常美丽,银蟾女王还记得这上面描绘的微笑,对她而言,那是母爱的阳光。遥清原本应该得到银蟾王座,但一场热病夺去了她的生命。
一个年轻的姑娘发现自己突然间成了黑戈壁家族的家主,被抛进一场权力斗争的核心,一开始,支持她的只有家臣和一名家族的古彩艺人。我赢得了银蟾王座,我不会放弃它,更不会眼看着一个男人得到它。女王们统治了锡城古国一千年,我不会让这段历史结束在我手上!
“又来弄乱我的东西了,对不对,孩子?”
这声音触发许多被银蟾女王遗忘已久的事情,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背后,狼狈地摇了摇头,才将那幅小画像放回架子上。
“我不再是个小姑娘了,李嬷嬷,你必须记住这一点。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在公开场合说出不得体的话,让我不得不有所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