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李清照、绣儿主仆依然女扮男装,坐着喝茶观察着赵明诚等人的谈话。
“听说了么,韩相公去了。”
“去了?”
“驾鹤西游去了!”
当赵明诚暴出这个消息时,不仅他那一桌的伙伴都愣住了,李清照也是一怔,好好的怎么就死了,这韩绛一死,这出戏岂不是演到一半便中止了?
“据传出的消息他是被气死的。”
“气死?”
“韩相公一直提议将宣扬歪理邪说的秦仙傲以及新青年报社予以取缔,对最过份的有奖征文的那篇文章更需对直接负责人绳之以法,可是朝廷一而再的不受理,因此。”赵明诚声音很沉重,“据韩府的家人仆人诉说,这些天来韩相公一直积愤于心,时而呕血,说诋毁圣贤言,歪曲道德的报纸不除,天下将道德沦丧,无可救药,长久积郁之下,已经病倒,只是强撑着一口气要斗倒秦仙傲,这才没仙逝。”
“只是连续三封奏折尽皆不利,他知道这事恐怕是办不成了,更是一口气出不了。”
“据说,他死前曾呕血半升,以血书《辩奸雄》一文,而后长哭离世。”
静!
四周一片安静,一代牛人韩绛居然就这么郁郁而终,被气得呕血而亡?
韩绛在洛阳做府尹这么多年,洛阳人对他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如今居然为了和秦仙傲‘怄气’,活活气死。
“那篇《辩奸雄》?”陆德夫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文章我背得。”
“有僧人知天,说佛法于摩西国,远近闻名,众皆云集而来,听其说一法,莫不拜首,善恶皆伏……”赵明诚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知天名达于诸国,有罗汉善行,为西天佛祖门下弟子,游历经过,倾而拜之,与之详谈……”
“善行归西天,见佛祖。佛祖双目视其顷刻,曰:汝何以入魔?善行大惊,曰:弟子无一刻不行善事,无一刻不参佛学,何以入魔?”
……
这一篇文章一开始讲了一个寓言,说是有一个叫做‘知天’的高僧,在摩西国开坛讲佛法,渡人行善,因为他佛法讲得动听,远近闻名,一时间人们纷纷而来,无论是大善之人,还是穷凶极恶之辈,只要听了知天的讲佛,便会皈依。
有一天佛祖门下弟子,一个叫‘善行’的罗汉,行走诸国普渡众生时听到了‘知天’的故事,遂心生好奇向往,前往拜见,与之详谈佛法,大感倾佩。
善行罗汉回到西天见到如来佛祖,佛祖看了他一眼后,面色凝重道,你身上魔气重重,怎么入了魔道。善行大为吃惊,说道,我一直按照着您的要求,以佛法行善,普渡众生,为何会入了魔道?
……
寓言讲毕,文章便开始论叙讲解,说越是漂亮鲜艳的蘑菇,越是有毒,美丽娇艳的女子,最能祸国殃民,倘若外表能让人一眼看出邪恶,即便是恶人,也造不成多大的危害,所以小奸雄相貌丑恶,中等奸雄言语放肆,真正奸雄反而是一切完美,似仙似佛,似普渡众生的大慈大悲菩萨,言语有节,样貌不凡,处处为他人考虑,甚而能割肉喂鹰,舍己救人。
处低位而无私利,居中位而济他人,处庙堂则游刃有余。
韩绛是中过探花的,其文采自不用说,而且这么多年官场历练,对人心,对文辞如何打动人心自有一套,经过赵明诚之口吟诵而出。
“好文章!”
“好一个大奸似忠!”
“好一个其无私心?非真无私也,不过非有神眼通之能难以看出。其为天下?非真为天下而已,不过借为天下谋自己私名。”
一个个读书人眼睛发亮,都想拍案高喝。
而赵明诚吟诵过后再用白话文一句句解释下来,就是那些先前没听懂的普通食客也不由心中叫好,这文章的效用之好,即便是李清照也不由心情沉重至极。
“那篇文章,就算是怦击圣贤……”李清照心中迷茫,“难道真的有那么大的危害,不清除,将流毒千古,天下将陷入黑暗之中?”
“奸雄者,外表忠厚,内里邪恶,故而大奸似忠,巧言,而非直言,看似句句在理,实则句句诡辩……”陆德夫低低自语。
“做学问要有道德底限,做人更要有道德底限,什么该怀疑,什么不该怀疑,以巧言指鹿为马,将明显的不道德也说成道德,实则是奸邪,虽然言句在理,实则祸害天下……”程俱眼睛里都是沉重。
……
“什么?韩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