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脖颈的鬃毛滴着汗,跟在裴承霖身后亦步亦趋,瞧见枣红马暗含挑恤的眼神,经过身边时神气地打个响鼻。
李推官双手一拱,“大人今日也出府了?”
裴承霖松开缰绳,亲手给追风的食槽里加上草料和豆子,才答,“去城中各处看了一圈,近日的案子闹得人心惶惶,茶馆有人传衙门故意包庇李建,罔顾律法威严,李大人还是尽快查出真凶,以安民意。”
李推官揉了揉鼻子,马厩的气味太刺鼻,好在裴承霖很快离开马厩,他才开口说出调查半日的情况。
裴承霖点头,两桩案子都很诡异,他们能一日找到破案的方向,已经非常不容易,“派些人手盯着王程,看有无可疑之人接近他,这会膳房已备下午饭,你二人随本官先去吃些。”
祝青凌奔向膳房的脚步没有那么欢快了,书呆子吃饭规矩多的很,她若是去了指定吃不饱。
走到一扇月洞门时,她无声地抄小路离开,步履比猫还要轻盈,只是她刚离开,前面负手缓步而行的裴承霖便回头,看身后没了人影,点墨黑眸轻眯。
主簿宅已飘起饭香,勾得祝青凌满口生津,推开院门直奔厢房而去。
桌上摆好了碗筷,菜品荤素齐全,鲜虾蹄子脍、南炒鳝鱼、螃蟹清羹.....
此刻桌旁的场景很戏剧,阿蒲拼了命地抢过一盘炖鹅掌,却挡不住周梓扬偷袭的竹筷,看着肉都进了别人的肚子,阿蒲顾不得尊卑,一把夺过他的作案工具。
祝青凌进门的脚步一顿,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果然两双大眼睛刷地盯上了她,先诉苦的是阿蒲:“大哥,周表哥想吃独食!”
周梓扬不甘示弱:“胡说,这里属我最年长,多喝两口汤怎么了?”
阿蒲趁机夺过两个盘子,一看稀落落的盘子,终于嘴一扁:“大哥在外面查案子那么辛苦,你却只给她留残羹冷炙,你不是合格的哥哥!”
大概是这句话刺痛了某位主簿的良心,周梓扬松开盘子边的手,语气讪讪:“谁让你不多做点?”
阿蒲哭得更大声:“螃蟹二十铜钱一只,鹅掌五十铜钱一只,猪蹄是我跟老板磨了好久才同意十个铜钱卖给我,本想给大哥补补亏空的身子,谁知都被你吃了。”
祝青凌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恶趣味地重重一拍桌子,杏眸轻眯下似乎带笑,周梓扬却嗅到了一抹危险味道,忙退后几步。
“表哥的所作所为可真对得起孔圣人的教诲,我一回来就看到兄友弟恭的场景呢。”
周梓扬弱弱道:“还好,我一向很谦让。”
祝青凌再次拍桌,“如果你还想吃阿蒲做的饭,先向她道歉。”
方才自诩年纪最长,此刻气势被按在地上碾压的周梓扬没了脾气,“好阿蒲,你快帮我说说好话,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你总不能对我坐视不理吧?”
阿蒲轻一跺脚拧过身去,她自幼跟随祝青凌,潜移默化下性子带上泼辣,平日里软萌可欺,但若生气起来,气性不输一般的官家小姐,何况周梓扬抢的是她的小姐的饭呢?
周梓扬无奈地服软:“败给你们了,以后阿蒲不许我上桌,我绝不强抢,行了吧?”
祝青凌忍不住被逗笑,弯腰摆好碗筷后坐下,“快吃吧,等会饭要凉了,以后我要是过了返点还不回来,你们先吃就是。”
阿蒲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旁边替祝青凌布菜,不一会盘子里堆起食物,而后才坐下。
祝青凌豪迈的吃相一度让周梓扬侧目,在她夹起一筷子鸡翅,片刻吐出一堆小骨头后,他开口:“表妹,虽然姨母不在这,你也不能吃的如此不顾斯文吧?”
祝青凌放入口中一块蟹黄,“不快点吃,怎么跟你抢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