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进京的大船上,彩窗隐隐透出丝竹声,一个脸颊细白发虚的蓝衣男子眯着眼,眼睛小的像两条缝,嘴唇上两撇八字胡随着他咀嚼的动作跳动。
这男子正是林航,吏部尚书的独生子。
林航夹起一大块肥肉,塞进嘴里,用帕子胡乱一抹,满嘴油光发亮,“索大人,别只吃那些菜叶子,今日本公子包下这艘大船,不就是为了吃好玩好,补补咱们前几日风餐露宿的辛苦吗?”
索鹰面容清瘦,眼神始终盯着面前的葵菜,“林公子客气,索某指挥不利,跑了许竹,万死难辞其咎,怎么能吃肉呢?”
林航听了这话有些不乐意,啪地一声撂下筷子,索鹰眼睫颤动一下,随即平静下来,等着他的下文。
“索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咱们不是带回来一个许好吗?只要他在咱们手里,不怕他不找上门来。”
索鹰干巴巴地应道:“林大人要的人是许竹,带不回他,任务就算失败。”
林航嗤笑一声,“不会,本公子会向我爹讲情,毕竟有应天知府的插手,事情难办些也很正常。”
他对这个索鹰印象还不错,他不像别的那些人,每次看见他表面恭敬,其实大权独揽,他还要听他们的命令行事。
索鹰仍然是无精打采的模样,“林公子,您还是让索某一人承担罪责吧,应天府即将修渠, 大人的计划目前还用的着索某,不会重罚。”
林航叹气,摆摆手,“算了,索大人的主意正,本公子也不多言。”
坐了一会,后舱传来吵闹声,隐隐还有仆婢扑通落水的声音,索鹰睫毛微动,唇角勾起一抹极轻的笑意。
一个伙夫急匆匆奔进来,声音颤抖道:“不好了,有一伙强盗挡住路,我们被围住了!”
裴承霖进了房间,旁边的捕快立刻点亮蜡烛,昏暗的房间里,是一脸颓废的许家老大。
裴承霖淡淡道:“戏演到现在,也该收尾了。”
走到门口的李推官脸上隐隐有些激动,这桩案子太过惊险,甚至连祝捕头都中招了,他都怕下一个人轮到他。
一个激动,他忘了撩起袍子,脚踩在袍子上,顿时一股失重感袭来。
“扑通!”
李推官狼狈地摔进来,响声惊动了外面的捕快,还有路过的灵芝。
她翻开李推官的眼皮,“眼角出血,李大人先不要乱动,我房间有药。”
被抬走的李推官:本官要看审犯人!你们这些坏银!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许老大动动嘴唇,“大人怎么知道,人是我杀的?”
裴承霖淡淡道:“因为凶手赶着驴车进山时,车轴曾经断过。”
车轴断了是不吉利的象征,即使是白日里赶路都会怀疑时运不济,更不用说深山老林的夜里,驮着一堆尸体赶路的人。
“车轴断了以后,如果是一般人,想必会扔下车子直接逃,而凶手没有,凶手将车轴重新绑好,继续进山,可见那人不止一次夜里进山,而且胆气极其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