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凌披上外衫,将双腿垂在床边,抬头看向布帘后面的影子,唇角抿起。
“你说让别人替代我,严格来说,这不算错,你有权利这么做。”
她掐着手心,扬起一个笑脸,“你做得对,是我不爱惜身体,害得你担心,以后不会了。”
祝青凌无意识地蹭着手上的老茧,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帘子一动,裴承霖举着蜡烛,颀长的身影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落在祝青凌手边。
“为何自责?”
祝青凌吸吸鼻子,“没什么,只是听说有人可以替代我,一时间不想那么折腾了。”
她垂着头,清晰地感到裴承霖半信半疑的目光。
祝青凌抬头一笑,没了白日的煞气,穿着中衣的她此刻十分孱弱,“你不信?我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裴承霖抿唇,认识她这么多年,没见她服过软,这次的转变太过突然,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记忆中上一次她对自己软了语气,还是那次她因为在花园纵马罚跪,后来他心软,打开祠堂的后门。
那时她扎着两个小丸子头,语气十分可怜地唤自己哥哥,“哥哥,我不是故意纵马,只是看小马的屋子脏了,想让它出来晒晒太阳。”
对一个只到他腰间的小姑娘,他不想去疑,何况她喊了一声哥哥,他不能撇下她。
结果一个时辰以后,下人来报,祝青凌想骑马跃过荷花池,结果猛冲太过,连人带马撞在假山上。
那是他唯一一次被父亲打手心,永生难忘。
想到这,他放下蜡烛,朝床榻边走近两步。
祝青凌没骨气地往后挪挪,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一派楚楚可怜。
“你别过来,我现在伤了,力气没有你大,你如果行为不轨,那我只好喊人了。”
裴承霖眸子微眯,“我不会做什么,只是看你心神不宁,夜不能寐,这样对调养无益。”
他抽起枕头,垫在祝青凌背后,温声道:“你且宽心,我就在旁边守着。”
顿了顿,他又道:“明日回府衙,你今夜好好养精神,别让伯母担心你。”
祝青凌轻轻点头,“我娘对你的关心 也不差,你不去休息,我娘看你气色不好,也会心疼的。”
她起身向里挪挪,拍拍外面温热的床榻,扬起笑脸,“外面下雨了,你别去外间,躺下来休息会。”
裴承霖步子一顿,垂眸看了眼她手下的被褥,墨眸里有幽光划过,“无妨,屋子不透风,我在外间也无事。”
祝青凌索性爬起来,咬唇拽住他的衣袖,“不好,你说过要守着我,那就好好躺下,不然的话,被窝很快就会凉了。”
她在心里悄悄说了抱歉,为他在她面前的退让,也为她造成的为难。
裴承霖喉头动了动,似乎有些不确定,“当真?”
祝青凌用力点头,“当然。”
见裴承霖站着没动,她手上加了力气,“快点,再不进来被窝就凉了。”
裴承霖顺着她的力道躺下,他身量颀长,整个人占了床榻的大半空间。
有那么一瞬间,裴承霖以为自己累过头,趴在书案上做了一个荒唐的美梦。
然而腰腹上伸过来一条纤细的手臂,提醒他眼前的真实性。
裴承霖浑身僵硬,哑声道:“凌儿,别乱动。”
祝青凌确实畏寒,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就是她此刻的药,所以祝青凌不仅没有退后,反而缠得更紧。
“刚刚还说不想让我对你存有芥蒂,这会就打算避着我,呵,善变的男人。”
她说着还不解气,故意在他怀里拱了拱,旁边的人身子绷得更紧。
裴承霖实在无法挪动,只得暗自调整呼吸,“凌儿,我今日才知道你有多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