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冰岚每日都坐在老年公寓的花园里发呆,井泰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就如年绶,不,应该说年无垠所说的那样,他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年绶陪在母亲身边,握着她的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井泰死了,年无垠也死在了她的眼前,胡聚又始终没有出现,最重要的是,年绶并不是她的亲儿子,她的亲儿子被挚爱的丈夫替换掉了,还变成了一个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是怪物的东西。
如果换做旁人,恐怕早就彻底崩溃,年冰岚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她只是用发呆来治愈内心的伤痛。
年绶的电话响起,他立即接起来,电话那头是夏冰,夏冰让他到病犯监狱来一趟,年绶正准备问为什么的时候?詹天涯又拿过电话告诉他,不要问为什么,尽管来就是。
年绶只得叫来杨巅峰,让其好好看着自己的母亲,然后才离开。
杨巅峰目送年绶远去后,又找来看护将年冰岚送回房间。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角落中缓缓走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年冰岚迫切需要的丈夫胡聚。
胡聚看着坐在轮椅上被推进大楼的年冰岚,满脸愧疚。
杨巅峰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而是严肃地说:“你是没脸见她吧。”
胡聚点头:“我这辈子都没脸见她,是我害了她。”
杨巅峰看着胡聚:“那你准备怎么做?赎罪?你拿什么赎?”
胡聚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迟疑了一会儿道:“辛苦你了。”
胡聚说完就走,杨巅峰问:“你去哪儿?”
“做我该做的事情。”话音落地,胡聚的人也消失在了拐角处。
杨巅峰只是微微叹气,转身的时候,看到仪容镜中的自己,不禁上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如既往的陌生,似乎几十年来就从来没有熟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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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绶来到船山病犯监狱后,便由詹天涯和夏冰领着直接去了党向国所在的囚室。进门前,年绶依旧在问:“什么意思?”
詹天涯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年绶进去,说里面有人在等他。
年绶进去后,囚室的门便关上了,那堵玻璃墙壁也缓缓移动到囚室三分之一的位置。同时,年绶也看到了正在那里锻炼身体的党向国。
年绶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囚室门,他不理解为什么要来见这个人,这个人又是谁?
党向国做完俯卧撑之后,缓缓起身,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水,转身来看着年绶:“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年绶疑惑:“抱歉,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党向国走到玻璃墙前:“我知道你是年绶,也知道你的故事,当然,都是詹王八告诉我的。”
年绶笑了:“詹王八?詹主任吗?”
党向国也笑了:“喜欢这个绰号吗?”
年绶继续笑着:“那你得问詹主任。”
党向国的笑容持续:“我问你喜欢吗?”
年绶迟疑了下点头:“喜欢,但是,我不敢那么叫他。”
党向国注视着年绶的眼睛:“你的眼睛和其他人不一样。”
年绶疑惑:“有什么不一样?”
党向国道:“很清澈,让人看了很舒服,大家都知道一句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以,可以从一个人的眼神看出他的心是不是干净。”
年绶摇头:“我的心不够干净。”
“是吗?”党向国对年绶的话表现出了兴趣,“为什么?”
年绶道:“如果一个人的心干净,就会看透很多事情,看透就会悟透,而悟透就会制止自己去做一些事情,我做不到,很多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错的,做错事就代表了不干净。”
党向国又问:“你看,这就是我说的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你很坦诚。”
年绶笑道:“其实我隐藏也没有用,毕竟人无完人,人不可能是完美的。”
党向国微微点头:“是,人越是掩饰自己的缺点,越是容易将缺点曝光在所有人的面前,自己还浑然不知,你很聪明,难怪你身边有那么多人依赖你。”
年绶摇头:“那不是依赖,而是我对我的信任,严格来说,是我依赖他们,若不是他们,我走不到今天,好的同伴很重要,好的同伴会让你无惧敌人的强大。”
党向国道:“好了,我们聊完了,你去叫夏冰进来,我该给他上课了。”
年绶也没问为什么党向国会找他聊天,只是转身离开,党向国却道:“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年绶微笑点头,敲开囚室的门让夏冰进去,等夏冰进去门再次关上的时候,詹天涯问:“感觉怎么样?”
年绶道:“有点疑惑,但是不难受。”
詹天涯问:“什么叫不难受?”
年绶道:“就是和他聊天感觉没有压迫感,很轻松。”
詹天涯非常诧异:“这是我几十年来第一次听人说,和党老师聊天很轻松,我真不知道到底是我们不正常,还是你和党老师太另类。”
年绶问:“党老师?”
詹天涯带年绶离开的时候,顺便给他讲述了下党向国的故事,年绶听完后也没问什么,只是说:“换做以前我大概不理解他,但是在看了这么多年成凯的日记后,我反而能理解党老师这样的人,他和年成凯有类似的地方。”
走出病犯监狱,来到停车场后,詹天涯问:“下一步你的打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