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已经被彻底封死,所有窗户外都加上了一层护栏,大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把守。詹天涯还发现,不远处竟然还布置了暗哨,也就是说,这里除了学校的保卫之外,还有特一师加派的人。甚至有可能保卫中也安插进了特一师的人。
对于一般人来说,真不好区分谁是谁,因为那些保卫也曾经是士兵,刚离开部队不久,很多习惯依旧保持,光是站立在那,那站姿和精气神就完全不一样。
进入仓库后,年良第一个走向原本悬挂周继武尸体的位置,绳索虽然不在了,但下面的图案还在。他蹲下来仔细看着那个图案,然后起身绕着圈看,怎么看都觉得那应该是胡乱画的。
年良忽然看向自己正前方回忆着:“学校都是欧式建筑,有些地方我记得有浮雕,这上面的花纹应该是按照浮雕上所画,应该是临摹下来的。从手法上来看,这个人不擅长画画,但是却擅长模仿。”
夏侯疑惑:“什么意思?”
詹天涯解释道:“绘画的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表面,一种是内在。我们也许看不出来,但是懂画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比如说,有些人的画你觉得很好,他画一座建筑,完全和那座建筑一模一样,但是在懂行的人眼里,那就是建筑立体图纸而已,因为画没有魂,没有任何表达。而第二种人,就算他画的也是建筑,即便你不懂,在对比第一个人的画时,也会觉得哪儿不一样。因为第二个人有他的内在表达。”
年良听完后道:“对,就是这个意思。其实符箓这些东西也差不多,会的人,在落笔的时候,笔锋带出来的符号、文字、圆点都不一样。我来看的话,就能看出来这个人是在临摹符箓,不是真的会画符。你看地上的图案,完全是按照零碎记忆中临摹下来的,虽然看起来还算不错,不过,过于小心。”
詹天涯蹲下来看着:“也就是说,这个人应该是学校里的,经常会看一些学校里的浮雕。”
夏侯立即道:“那肯定是张文杰没跑了。”
年良道:“可是我记不清楚是哪儿的浮雕了,如果能记起来,兴许有帮助。”
詹天涯看着图案上的花鸟,也的确有印象,但也想不起来具体在哪儿看到过。要知道,学校这类的浮雕太多了,平时晃眼而过,谁也没有认真留意。
夏侯忽然道:“这图案我在高知楼下看到过。”
所有人都看向夏侯,夏侯又道:“绝对是高知楼。全校所有的浮雕图案只有高知楼那里的带花鸟,其他的地方都没有,不信你们马上去看。”
夏侯这瞬间记忆力让人惊叹,几人赶到高知楼下后,果然看到了那些浮雕,不过浮雕却是挨着墙角的,一般人都注意不到。
詹天涯问夏侯:“你怎么能注意到这个位置的图案?”
夏侯摇头:“我也忘记了,我只来过一次,报道之后,我从主楼出来,去找宿舍,结果走错了方向,就来到这里了。”
所谓的高知楼,就是安排给高级知识分子所住的公寓。位于学校西侧,比较安静,学生上下课也好,去食堂也罢,都不会从这里经过。
詹天涯却忽然想到什么,他开始沿着墙角走着,随后在一栋楼前停下来,指着那里的图案道:“你们看,这一组图案是不是与地上所画的完全一致?”
党向国、年良和夏侯上前仔细看着,然后对比照片,果然一模一样。虽然都是花鸟,但这些花鸟的形态是完全不一样的,特别是细节上,这一组是鸟站在花上面,中间一只,左右各两只,三只鸟的头都朝着右侧。
党向国此时问夏侯:“夏侯,按照你的记忆力,你现在背过身,可以临摹下来吗?”
夏侯为难:“我不会。”
党向国拿出笔记本和笔:“你试一下。”
夏侯背对着开始画,虽然画出了个大概,但是画风却是惨不忍睹,不,应该说压根就不存在画风,完全是线条和图形的组合。
党向国又让年良和詹天涯试了一下,年良虽然画出来稍好,但也达不到陈尸现场的程度,詹天涯画得最好,最接近,可是,也没有做到呈尸现场那么细致。
党向国看着笔记本:“你们三个人中,虽然夏侯的瞬间记忆力最好,但是实质记忆力詹天涯最好,詹天涯都无法达到在刚看完后就完全临摹下来,可凶手却能做到,这说明什么?”
年良和夏侯摇头,两人听不懂,也想不明白。
詹天涯道:“说明凶手,不止来过这里一次,而是很多次,每次都会在这里待很久,所以,只有长时间看着这图案,才能记住所有的细节,最终在呈尸现场临摹下来。”
“对,”党向国转身看着墙边的图案道,“就是这样,可是,凶手如果是新生,他肯定做不到,因为从案发到新生报道的时间不足48小时,新生不可能在这48小时内,时时刻刻都在这里看着这图案。”
夏侯问:“关键是,他为什么要看这图案呢?”
詹天涯仰头看着高知楼:“我猜测,应该是在这里等什么人,或者是观察什么,更深入一点猜想,就是这座楼里面,也许有什么人对他很重要。”
党向国立即道:“高知楼都是国家的人才,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能惊动他们,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先从张文杰入手,他是如今嫌疑最大的人。”
张文杰并不与詹天涯等人一个系,他是学地质工程的,看样子应该是因为父母都是矿业局的,所以才会选择这个专业。不过,唯一值得注意的事情是,张文杰在高二的时候,母亲就在一次勘探作业时失踪,后来被宣布死亡,这件事对张文杰的打击非常大,导致他半年时间都没有开口与任何人交流。
党向国将大致情况告知他们后,便先返回了办公室,留下足够的时间让他们自行讨论下一步怎么接近张文杰。
年良认为,既然之前夏侯与张文杰有交际,那么应该由夏侯前去,这样才会显得自然一些。夏侯虽然也赞同,但实际上他对这个张文杰没什么印象,要知道那晚茬架的人中,其他系的有五个人,这五个人都是在食堂偶然认识的。
詹天涯道:“如果张文杰有隐瞒,那么,他之前应该与周继武和王成洪有交际,可是都是新生,充其量也只是认识而已,不能算熟悉。”
夏侯分析:“如果凶手是张文杰,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呢?他有神经病?随便乱杀人?”
年良不语,只是拿着石头在地上胡乱画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詹天涯蹲下来看着夏侯和年良:“派出所调查过张文杰,在案发的时候,张文杰虽然无法找到人证证明自己在寝室,但我们也都无法证明。现在是死了一个,失踪一个,也就是张文杰当时一对二,且死的周继武是被毒死的,体内有酒精成分。”
年良依旧看着地上:“张文杰就算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也可以通过哄骗他们喝酒杀死两人,所以,这两个人应该都死了,只是周继武的尸体被发现了而已。”
夏侯立即问:“那我们现在要找到尸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