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仲墨向前走着：“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珐琅没回答，只是拆着冰棍的包装纸。
年仲墨道：“因为你原本可以不是这样的，但你却在以为自己是年家接班人之后，将自己最丑陋那一面展现了出来，然后还死不悔改，一条路走到黑。我不明白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本性吗？”
珐琅尴尬一笑：“我很想拥有财富和权力，我很贪的。”
年仲墨看了珐琅一眼：“那你为什么不自己争取，你并不笨，可以说比一般人聪明多了，就是想走捷径吗？”
珐琅苦笑：“你从小生活在富贵家庭，你不懂的。”
年仲墨驻足：“我的童年并不幸福，你肯定会说我是什么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这就是每个人的体会不一样。你知道什么人会去算命吗？一般分两种，第一种闲的没事或者恰好遇上了，第二种就是倒霉的人。你见过哪个春风得意的会去算命？那些站在成功处的人都掌握住了自己的命运，干嘛还要去让人家来算？而倒霉的人不一样，他们需要找一个寄托，这个时候，算命先生就必须说好话，这样才会让这个人有希望继续走下去。”
珐琅看着年仲墨，没想过年仲墨会对自己说这些。
年仲墨继续朝前走：“其实很多人无形中都在扮演算命先生的角色，你也遇到过吧？你的某位朋友遭遇了不幸，会找你诉说，希望从你那里得到安慰，这其实是一样的。他希望能听到你对他说，现在的窘境只是暂时的，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不管是谁都会表达这样一个意思，但是，命运这玩意儿，就算是提前写好的剧本，你也可以自己动笔去改。”
珐琅忽然站住，就那么看着手中的冰棍。
年仲墨也停下来转身看着他：“良知不是选择，是帮助我们做选择的。任何时候把良知找回来，或者把藏起来的良知从深渊里救回来，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你的命运改变了，会改变更多人的命运。”
珐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尴尬地笑道：“没人跟我说过这些。”
“不，有人，你父亲肯定教过你，”年仲墨坚定道，“只因为那是你父亲，在父母面前，孩子无论多大都是叛逆的，我也不例外。走吧，去找那个冰女。”
戴面具的姑娘外号叫冰女，在阿勒锦市江北地域好些人都知道她。因为她是在冬天被人从冰窟窿里救起来的，那时候她才三岁。
那个寒冬的夜晚，那群采冰的工人收工回家的时候，听到有奇怪的声音便觅着声音去找，然后就找到了半个身子都浸在冰窟窿中的冰女。那孩子已经冻傻了，工人们立即将孩子救起来，送往医院。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认为基本上救不活了，谁知道那孩子竟然挺过来了。
那些工人们都是一个个的大老爷们，得知孩子获救，都激动得哭了出来。后来孩子被民政部门的人接走，但是那些大老爷们还是不放心，总去福利院看孩子，后来有一对夫妻干脆申请领养了冰女。他们也觉得奇怪，就算再重男轻女，这个年代也不至于有人会扔弃孩子吧？
冰女就跟着那对夫妻一起长大，夫妻两人原本还有一个儿子，儿子在五岁那年被人拐走，至今没找到，因此夫妻俩落下了病，也不敢再要孩子。如果冰女不是女孩儿，他们估计也不敢收养。
珐琅皱眉：“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愚昧？难道就不明白吗？如果没有女人，哪儿有男人？”
年仲墨苦笑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白痴需要人去帮他们开窍。我第一次杀人，杀的就是人贩子，五个，我一个没放过，而且我从来没后悔过。”
珐琅突然问：“那你为什么要跟着山河客？他……”
珐琅不敢往下说了。
年仲墨道：“他不是好人，我知道，他不仅不是好人，而且是个坏得无比彻底的人。但是我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与他为敌没有什么好处，我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强大，然后找准机会，干掉他。”
珐琅震惊的看着年仲墨，他第一反应就是，年仲墨在试探他，在试探他对韩旭的忠心，但是，年仲墨脸上的表情还有之前的那些话却是出自真心的。
年仲墨拍了下珐琅的肩膀：“我的话，你听一半，一个字都不要信，怎么做，你自己选。你做好选择的时候，不用告诉我，我会知道的。”
珐琅没说话，只是跟着年仲墨朝着前面走着，去找那个冰女的家。
按照冥耳的资料，冰女的父母前几年死了，死因是意外，两夫妇采冰的时候意外掉进冰窟窿里淹死了，尸体都没有找到。实际上当时在场的有好几十号人，执法部门调查此案，一一排查，发现没有一个人存在作案动机，最奇怪的是，这对夫妇当时离开了队伍去远处了，这件事好多人都可以作证。
所以，只有两个可能，要不真的是意外，要不就是那几十号人一起谋杀了两夫妇。在那之后，冰女就开始做网络销售，到了采冰的季节，就会去采冰。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做，要知道，采冰是一件很苦的差事。某年采冰将日工资开到六百元一天都找不到人做。
要知道，采冰必须在没有任何遮挡的江面上进行，而且气温都在零下二十度左右，万一遭遇极寒天气，气温甚至会降到零下二十五六度。
采冰的作用就是做冰雕冰灯用，在阿勒锦市，冬季旅游中包含的冰灯是最大的看点，所以，每年到了一定时候，都会开始采冰，但是除了少数领头人之外，工人都是不固定的。
年仲墨和珐琅下车后，看着那个大门都非常繁华的小区对视一眼。因为资料上写冰女就住在这里，单从外面来看，这个小区的房子价格不会便宜。冰女既然能住得起这里，为什么还要去采冰？
最重要的是，资料上并没有写明白，冰女是如何获得那种飞檐走壁的能力。
珐琅猜测道：“她是不是会异术？”
年仲墨道：“会飞檐走壁这类异术的人，不是天赋异禀，就是实力超群。但我不觉得那是异术，异术的发动是需要前提的，可在视频上，你也看到了，她没有任何施术的前提。”
珐琅突然想到了什么：“霾国的力量？”
年仲墨点头：“对，只有这一种可能性，所以，我们尽量不要和她发生冲突。”
两人自然无法从正门进入小区，说是送外卖快递的，他们也不像，说找人，门口保安自然会联系冰女，这样就会打草惊蛇。所以，年仲墨只能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坏那里的监控，然后立即与珐琅翻墙进入。这里只是普通小区，只要监控没有拍到有人翻墙进来，不会让小区的物业产生其他的想法，更不会因此报警。
两人到了冰女的家门前后，年仲墨整理了下衣服，然后拿出一张伪装的证件：“我们就说自己是执法部门……”
话没说完，有人上楼，是个女人。两人立即站在一旁，假装说别的，免得引起怀疑。那个女人则是缩着脖子直接上楼去了，就在女人经过年仲墨身旁几秒后，年仲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问：“冰女？”
刚问完，那女人以最快的速度往上跑，珐琅则是第一时间追了上去。异变后的珐琅原本速度就比一般人要快很多，所以，几秒内就追上女人，拦在她跟前。
年仲墨此时要说什么的时候，旁边的门开了，一个老太太出来扔垃圾，看到三人站在那有些疑惑。
珐琅反应也算快，立即变了表情开始表演：“燕儿，我错了，你原谅我吧？不要和我分手！求求你了。”
女人趁机推开珐琅再次往上跑，珐琅不敢去追，因为万一他们动作太大，会引起人家怀疑，业主报警他们更麻烦。只得保持一般速度往上追，边追边喊：“燕儿呀，我错了……”
等楼下传来关门声后，年仲墨赶紧道：“别喊了！你快把这栋楼的人都喊出来了！”说罢，年仲墨又忍不住问，“你以前被一个叫燕儿的抛弃过？”
珐琅特别无语：“我随口编的！”
两人追到顶楼的时候，门不仅敞开着，而且还在来回晃动，说明冰女刚上来不久。两人直接追出门外，却并未看到冰女的踪迹，正准备分头去找的时候，顶楼的大门却突然间关上了。
关门的声音让年仲墨和珐琅立即转身，然后便看到蹲在大门上方屋顶的冰女。冰女再次戴上了她那标志性的白色面具，面具下那双眼睛与珐琅一样，呈现出暗绿色。
珐琅下意识就挡在年仲墨跟前：“是异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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