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涯赶来之后,阻止其他人上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年良,因为此时此刻不管对年良说任何话,都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詹天涯在远处安慰着伤心欲绝的年良母亲夕凌,还有赶来的呼景盛等人。如过去经办的案子一样,在面对受害者亲人的时候,詹天涯并没有做任何保证,也没有说一定会抓到凶手之类的话。因为受害者亲人想听的不是这些,他们只想时光倒流阻止惨案的发生。
执法部门勘查现场后,抬走了婉月的尸体,就连抬尸体的时候都没从年良身旁走过。从日到夜,现场唯一没动的除了二仙桥之外就是坐在不远处河边的年良,年良似乎变成了一块石头。
直至深夜,半仙桥下只剩下詹天涯和年良二人。詹天涯这才缓步上前坐在年良身旁,他并未拿出准备好的食物和水,他很清楚处于这种状态下的年良无法进食了,也不能劝说。这也是他为何劝说其他人先回家,自己留下来陪着年良的原因。
人在处于极度悲伤的状态下,思维是混乱的,伤心和自责会变成带刺的钢丝缠绕着心脏,恨不得将自己当场杀死。
许久,年良终于开口:“为什么?”
詹天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甚至都不敢扭头去看年良。
年良哽咽道:“我从来没做过坏事。”
说完,眼泪终于滚落,第一颗眼泪掉落下来后,悲伤终于决堤。
年良流着泪道:“我从没做过坏事,真的,我从来没做过。”
“我知道。”詹天涯低声回应。
年良哭得浑身都在颤抖:“我没做过坏事,不应该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善良的人在面对劫难的时候,总是会想,我没害过人,我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自己要遭遇这样的事情?他不明白,也不理解,这个时候他仅仅只是悲伤,当他的悲伤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变成怨恨。
年良开始断断续续毫无逻辑的讲述着这些年他经历的苦,不管多难,不管多穷,他从未动过歪心思,没有占过别人的便宜,哪怕是一根葱都没有偷过。年良在讲述的过程中没有提起妻子婉月,他不敢提,更不敢去想妻子的面容,更不要说去细想妻子被杀的过程,因为每想一次,自己的灵魂也会缺失一部分。
年良终于从低头哭泣变成嚎啕大哭,可最终悲伤占据全身的时候,他无法再哭出来,所有的情绪纠缠在喉头,发出痛苦的悲鸣,然后在悲鸣中昏死过去。
詹天涯背着年良开车去了医院,等医生检查完毕后又陪在观察室内等待着。詹天涯也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坐在那里发呆,注视着床上沉睡中的年良。他知道,现在的年良很怕自己从梦中醒来,因为醒来就得接受妻子被杀的残酷现实。
凌晨一点半,党向国和夏侯赶到医院。夏侯打开观察室的门时,詹天涯立即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并阻止了要上前查看年良的夏侯。
詹天涯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后,夏侯立即道:“怎么会这样?”
詹天涯没急于回答,而是从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了一眼,生怕年良被吵醒。随后,詹天涯才问:“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党向国道:“这边搞演习,我们就顺便搭乘空军的运输机过来的。”
詹天涯不知道从何说起,好半天才捋清思绪,将来蓉城后发生的一切告知二人。
夏侯听完后,愤愤道:“这个徐南星完全是个疯子!”
党向国的情绪并未太激动,反而问:“婉月的死因是什么?”
詹天涯道:“被掐死的,腰部一侧被人用利器割开了一道口子。”
党向国疑惑:“割开了一道口子?”
詹天涯看向党向国:“对,看样子徐南星是打算取走她的肾脏,可是没有得逞,我估计是怕被人发现,所以只能放弃。”
夏侯想不明白,党向国则问:“案发现场的具体环境怎么样?”
“半仙桥周围有个垃圾场,所以比较偏僻,几乎没人去那里。我现在最大的疑问是,徐南星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让婉月老老实实跟着他去桥下。”詹天涯回忆着现场的情况,“尸体发现后,我就派人沿途调查,没有目击证人,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婉月和徐南星,这就很奇怪了。”
党向国立即道:“如果是这样,那么婉月在离开医院准备返回餐馆的时候,徐南星就出现了。然后他用了某种办法让婉月跟着自己去了半仙桥。没有使用武器要挟,更没有强迫,也没有争执。因为街上那么多人,一旦发生冲突,哪怕是最轻微的,也会有人注意到。”
夏侯疑惑:“婉月怎么不呼救呢?”
詹天涯想起来什么:“还记得赵磨叽的死吗?现场情况就很奇怪。还有王友忠,我和年良分析,徐南星已经具备了某种特殊的能力。”
夏侯点头:“看样子这是唯一的解释,不过,我们已经在全国范围通缉他了,汽车站、火车站,全都有他的照片,为什么还是抓不住?而且,他还敢将自己的身份证放在死者王友忠的身上。”
党向国落座道:“肯定是改头换面了,他是异道的人,那么肯定会想办法易容。再加上他亲生父亲还有养父母都是异道的,这就容易解释了。所以,我们用寻常的手段是抓不住徐南星的。”
夏侯担忧地看着观察室的门:“我担心年良熬不过去。你们想,早些年,他两个师父死在他眼前,大师父又怕拖累他自杀了,如今他儿子还在医院躺着,爱人又被人残忍杀害,谁熬得过去呢?”
说罢,夏侯不断摇头。
不管是谁,在经历这些事情后都不可能像从前一样。
詹天涯、党向国和夏侯三人沉默着,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如果徐南星真的会易容,他们想要将其抓捕,比登天还难。
许久,詹天涯做了个决定:“我得去找冥耳要情报。”
党向国和夏侯看着詹天涯,党向国立即道:“冥耳不会与官府合作,这是上千年的规矩。”
詹天涯摇头道:“不,我是为了查清楚三尸虫的下落。按照冥耳提供的线索,三尸虫有三条,后来被竹编匠分别带着藏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其中一条毫无疑问肯定在鹤城那个矿井中,已经被找到了。第二条,我估计与那个青花罐里所装的油墨有关系,而油墨又被制成了那幅唐伯虎的赝品画。也就是说,徐南星现在极有可能,已经拥有了两条寄生虫,他肯定会去找第三条,你们明白了吧?”
夏侯道:“明白。如果是这样,冥耳也有可能与我们合作。”
詹天涯又道:“按照异道的规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异道认定徐南星是他们的人,异道会也会派人去追捕他,反之,如果异道会没有追捕徐南星,那说明什么?”
党向国彻底明白了:“说明徐南星不是异道的人?”
詹天涯看着两人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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