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良分析认为,徐南星留下身份证的含义,是为了让执法部门知道,他已经放弃了韩文海的身份,并且他有把握让执法部门无法抓住。他的自信从何而来?还有,他为何又认为年良会对他有威胁呢?
年良思索了许久,又将博国维叫到一旁,低声问:“国维,我问你个事,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不要隐瞒。”
博国维“嗯”了一声,实际上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知道年良要问自己什么了。詹天涯站在原地,故意没过去,装作在看资料。
年良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问:“这个古玩市场能建起来,多少都和你有关系吧?”
博国维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詹天涯,他原本不想承认,但想到呼景盛的话,只得点头。
“果然。”年良叹了口气,“这里有多少个摊位是你的?”
博国维道:“五个。”
年良扫了一眼四周:“最大的那五个,最早的那五个,就是你的摊位,你雇的人,对不对?”
博国维道:“没错。”
年良看着博国维,博国维却是露出微笑,年良从博国维的眼神和那个微笑中看到了野心。他又问:“呼老板知道吗?墨敬梓和独孤思成知道吗?”
博国维道:“这个不重要吧?我也只是想多赚点钱,打好基础,现在还没到最好的时候,再过十年或者二十年,我们国家的经济将会……”
年良打断博国维的话:“经济层面的事情我不关心,我也关心不着,我只是想知道,你最终的目的到底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博国维摇头:“良哥,你怎么了?干嘛这样?”
年良看着博国维,看着他那一脸虚伪的笑容,话题一转问:“你应该能找到当初行骗瘦眼镜的那几个骗子吧?我不是说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我只是想搞清楚那幅唐伯虎的赝品画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徐南星想要。”
博国维迟疑了一会儿后道:“卖假画那两个,应该是耙耳朵和丁丁猫。”
耙耳朵和丁丁猫是蓉城方言,也是那两人的绰号。耙耳朵的意思是怕老婆的人,丁丁猫就是蜻蜓的意思。
年良问:“人在哪儿?”
博国维迟疑着,年良又问了一遍:“我问你,人在哪儿?”
博国维道:“丁丁猫抓进去了,耙耳朵在乡下。”
年良道:“我暂时不会告诉詹天涯,但是你得先带我去找耙耳朵,我问清楚那幅画的事情就行了。”
博国维依旧面带笑容:“好。”
年良转身对詹天涯说:“我去找卖假画的人,你在所里等我,最迟我傍晚会去找你。”
詹天涯知道年良有难言之隐,也许还有家事要处理,只得先行离开,离开的时候还故意微笑着和博国维点头示意,博国维也赶紧报以微笑。待詹天涯坐着人力三轮车离开后,博国维便带着年良去了一个库房。
进了库房后,年良便看到库房内停着五辆汽车,其中两辆是吉普切诺基,其中三辆是桑塔纳。不管是切诺基还是桑塔纳都是当年刚刚上市的汽车,那个年代,能自己拥有汽车的简直是凤毛麟角,更不要说拥有五辆车。
博国维笑眯眯地看着年良:“良哥,原本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你选一辆吧。”
年良愣住了,只是看着。
博国维道:“手续都是合法的,没有任何问题。”
年良慢慢扭头看着博国维:“国维,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博国维立即道:“良哥,你放心,没问题的。”
年良知道博国维能把自己领到这里来看,大概是为了展示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但是年良也清楚,这里的汽车估计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
年良只是道:“我要去找耙耳朵。”
博国维道:“行,走吧。”
博国维带着年良离开仓库,转身的时候,博国维的脸色沉了下去。
博国维领着年良去了汽车站,两人在汽车站乘坐去太平镇的班车,到了太平镇后,博国维又带着年良去了镇郊的一座砖厂。走进砖厂的时候,还有不少工人在忙碌着,不过从工人的眼神来看,似乎他们都认识博国维,博国维应该是经常来这里。
没多久,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博经理。”
经理?年良有些诧异,同时发现那工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博国维,眼神中全是警惕。
博国维立即道:“我大哥。”
工头马上露出笑脸:“大哥。”
年良没搭理工头,只是看着博国维:“人呢?”
博国维扬头道:“带路。”
工头立即带着两人往砖厂后面去,周围几个工人立即走出厂子外,应该是去望风去了。
砖厂后面有几个藏在地下的窑洞,看起来都是废弃的,工人带着两人从其中一个窑洞钻进去,又挪开里面的一些破木板,露出后面的通道。三人穿过通道后,来到最深处的洞中。年良刚走进去就呆住了,因为洞内四下摆放着各种绘画工具、颜料和纸张,右侧还有炉子,旁边桌上还摆着两张已经制作完成的画。
有个男子背对着他们坐在那里,正在给一幅画上色,旁边的录音机里播放着邓丽君的歌曲,作画男子一边听一边跟着哼唱。
年良明白了,所谓的砖厂,就是一个制造假画的作坊,砖厂仅仅只是掩护。年良就那么看着博国维,博国维则示意工头离开。
待工头知趣离开后,年良正要说什么,博国维走向录音机,将其关掉。
录音机关掉后,作画男子才转过身来,那正是年良要找的耙耳朵。耙耳朵见博国维来了,赶紧要上前,可在看到年良后,立即警惕起来。
博国维立即道:“别怕,这是我大哥,有点事问你。”
耙耳朵立即露出笑容:“大哥好。”
耙耳朵年龄看起来都快五十岁了,明显比年良要大许多,单从面容上看,根本是两个年代的人,不过耙耳朵依旧是一口一个大哥。
年良将原本要问博国维的话咽了回去,直接开门见山问了耙耳朵当年那幅唐伯虎赝品画的事情。年良说完后,耙耳朵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博国维。
博国维冷冷道:“我说了,这是我大哥,我大哥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耙耳朵点头,又看向年良:“那幅画不是我做的,是我师父做的,他当初一共做了五幅画。”
年良问:“全卖了?”
耙耳朵点头:“对,全卖了。”
年良又问:“你师父是谁啊?”
耙耳朵又看向博国维,博国维又道:“问你什么回答什么。”
“您大概不认识,我师父叫钱九道。”耙耳朵说完后,观察着年良的表情,他还不知道年良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