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是一个小县城,基础设施比不上大城市。
老旧的电线在半空中横亘着,经年累月间,攒了无数的灰尘。冬天的风一吹,就漏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透着股森冷气息。
腊月二十九这天。
凌晨四点,清洁工刘阿姨,像往常一样到了岗位。
大冷的天,冻得她直把下巴往衣领里缩。
因为带不惯手套,攥着扫帚的双手,被风刮得通红,哆哆嗦嗦地把地上的烟头扫起来。
念叨着干完活,赶紧回家喝碗热腾腾的米粥。
扫着扫着,一团红色的“颜料”,突然出现在眼前。
用扫帚扫了两下之后,越铺越大——在灰白色的冬天里格外显眼,叫人看得难受。
“诶。”刘阿姨伸出脚,用鞋底狠狠碾了半天,颜色才算是看不见了。
结果往前走了没两步,那红色却越来越多,几乎铺满了半条路。
颜色也不断加深,由浅红转为深红,甚至发黑……
刘阿姨索性停了下来,一手拄着扫帚,一手叉着腰,一边抬头往前看去,一边破口大骂:“这谁家倒霉孩子这么调皮捣蛋的,把颜料到处……”
刘阿姨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露在外面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两下,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瞳孔紧缩,鼻翼张大,直到这会儿,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怪味儿,终于显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血腥气,顺着寒风一股脑地灌进五脏六腑,刺激得人心脏连带着胃部,都狠狠地一哆嗦。
手脚发软,呆滞了两秒后,刘阿姨连滚带爬地转身跑了。
扫帚“啪叽”一声掉在地上,沾染了些许红色。
顺着红色往过看去,冬日里,一大滩凝固的血液粘在地上。
血液的源头大概是个女人,穿着一身也许是红色的羽绒服,连带着半边身体,都被汽车碾的看不出人形。
半个头已经扁了,濡湿的长发糊了一地,到处散着碎屑。
地上残留着明显的轮胎印,还有车辆失控时,剧蹭地面留下的污黑痕迹。
而那辆车,此时正半挂在不远处的桥边,栏杆已经断了,车头带着大半个车身悬空着伸出桥外。
挡风玻璃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冷风一吹,摇摇欲坠。
桥底下的淤泥,冬天也散发着腥臭的气息,似乎正张着血盆大口,准备吞了桥上这不知死活的家伙。
驾驶座上有个男人,一动不动,安全气囊把他整个人挤的变了形,一只沾满了血的手,扭曲着垂在方向盘前。
血液还没干,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
“怎么了这是?这块儿咋给封上了?
“听说是死人啦!”
“哎呦,可别说了。”
“可别吐我身上啊!”
“呕!”
小马一个没扶住,林右就踉跄着,冲旁边围观的人扑去,吓得众人哎呦一声,瞬间让出一条路。
效果比他们队老韩,一早上拿着大喇叭吼上半个小时都管用。
小马心里暗笑,面上却焦急地去扶林右,“哎呦喂!小林子,慢点,慢点。”
这么一闹,拥挤的人群,倒是松散了不少,至少开了一条道出来。
队长老孟这才找到机会,掀起警戒线钻了进去。
南城这个小县城可以说是十分“太平”,没什么案子。
前段时间,抓住个去年除夕夜,偷窃金店的贼,被视为重大功绩,在当地电视台上循环播放了大半个月。
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所以,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揪起来的老孟,急得直上火。
眼瞅着过了年就能调走,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命案。
急得老孟头顶稀疏的头发,眼看着就要掉光了。
瞅见正在勘查现场的江唐等人,径直走了过去,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江唐说道:“孟队,死者为一男一女,男性死者名叫林建国,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三点左右。女性死者目前无法确定具体身份,但根据死者身上穿的衣服推测是冯岚,也就是林建国的妻子。”
“死因?”
“呃,监控显示,林建国在撞死了女性死者后,径直开车撞到桥上自杀了。”
听完这话,老孟烦躁的一挠头,“报案人呢?”
“那儿呢。”
江唐指着不远处一棵树下的刘阿姨对老孟说:“吐半天了,话都说不出来。”
老孟:“……两个新来的呢?让他们带着报案人,回执法局做笔录。”
……
执法局的休息室里,暖气开得很足,让人感觉十分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