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的是,有一天,詹妮也会像他一样,她的音容笑貌,连同我对她的整个回忆,都从脑子完全消失,只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洞……”
他激动地抓住卫瑟的胳膊,力道大得令后者几乎叫出声,“你会记住她的,对吧?哪怕有一天我真的忘了,至少还有你能告诉我,詹妮,她真真切切地存在过……”
“是的,是的。”
卫瑟忍着痛说道,安抚地握住他青筋毕露的手臂,“我当然会记得她,永远都会记得。”
赫尔曼逐渐平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弄痛了对方,忙不迭地放开手。
这真是奇怪。
几个小时以前,他还满怀憎恶的怒火,把卫瑟打得头破血流,恨不得在对方准备饮弹时替他扣动扳机。
可这会儿,竟然会因为手指间一点失控的力道,而感到愧疚不安。
很多时候,事情的变化,总是这么奇妙而难以预料。
还有的时候,当你回想起某些被一时忽略的事情,总觉得内藏蹊晓、有迹可循。
譬如说,劳恩就坐在警车里,刚刚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从乌托小镇上的治安官办公室打来的,值班警员告诉他,今天早上墓园管理人报警,说怀疑一个新墓昨晚被人盗挖。
虽然坑填上了,但对方行动匆忙,翻出来的土散落一地。
他们找不到墓主的家属,问需不需要挖开确认一下。
劳恩批准了。
很快,这个疑似盗墓案很快有了回复。
棺材是空的。劳恩一边咒骂着所有恋·尸癖们都要下地狱,一边开车往回赶。
在经过某个路段时,他忽然踩下刹车,警车打着横停下来。
他想起四个小时前的那辆越野车,后备厢里两把带土的铁锹,后车座上毛毯裹着看不清头脸的孩子,车内两个男人强壮老练、应对自如,总觉得不是善茬……
他懊恼地砸了一下方向盘:怎么就没多留个心眼,掀开毯子瞧清楚?
也许那毯子里裹的,根本不是什么领养的女儿,而是新盗的尸体!
他立刻抓起对讲机,报出印象中的一串车牌号,吩咐手下的郡警沿路追踪,又给邻近的市执法局打电话。
此刻,赫尔曼和卫瑟,正驱车返回西维利亚所在的医院,同时等待着她的电话。
车子停在后门附近的巷口,当两人昏昏欲睡的时候,电话终于响了。
他们立刻下车,在西维利亚的带领下,进入验尸房。
小女孩的尸体,停放在金属台上,已经被盖上白布。
“干出这事儿的人,是十恶不赦的暴徒,你们必须马上报警。”西维利亚神情严肃,镜片后方闪动着义愤的怒火。
“我们知道。她遭遇了什么?”赫尔曼问。
“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十八到四十小时前,致命伤是胸口的枪伤,那颗子弹贯穿了她的小心脏。”
“然而在此之前,她被囚禁过一段时间,至少有半个月,手腕脚踝绑着绳索,留下重复的淤青和摩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