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停止了奔跑,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七零八落跌倒在地上。
林子里面,黑得不见一丝光亮,手里的火把,早不知丢到哪里。
他看不见任何东西,那些树,只是比黑夜浅一些的黑影,更像是帷幕上的恶魔花纹,妖异而可怖。
血腥的气息很重,更多的血,正不断从撕裂的皮肉里流出。
这一路的血,让那个东西锁定了他的位置。
他绝望地想着,很快,它就会追来,很快……
那个东西,有荆棘般的角,眼睛在黑暗中射出金光,行走时,是硬蹄踩动落叶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哒……
……
汉娜披着一件驼绒大衣,身子在寒风中颤抖,双眼噙满泪,金发飘飘,美丽而哀伤。
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执法者罗纳德,匆忙进屋,语气严肃道:“我很抱歉,夫人,为了尽快破案,我不得不在这种时候打搅你,我们坐下说吧。”
他冲好两杯咖啡,将一杯推到汉娜面前,同时递上了一份厚厚的文件,开门见山道:“夫人,这是您丈夫的尸检报告,他身受多处撕裂伤,死于流血过量。”
“我们调查了现场,血迹从瑟森湖边,一直延伸到南谷附近。也就是说,夏尔夫先生受到袭击后,负伤移动了二十六公里,这实在令人震惊,他几乎横穿了斯卡帕森林。”
罗纳德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汉娜身上审视了几秒,但她低头看着尸检报告,读不出脸上的表情。
老执法者只好咳嗽一声,继续道:“夏尔夫先生的伤很奇怪,我们怀疑是某种大型野兽所为,但尸体上没有找到任何动物的毛发,反而找到了一些古怪的东西。”
汉娜抬起头,看着罗纳德取出的一只密封塑料袋。
里面装着少量淤泥。
再仔细一看,淤泥里,混杂着大量头发。
“这些应该是瑟森湖里的淤泥,不知为何,会夹杂如此多的头发,而且确实是人类女性的头发。夏尔夫的伤口里,塞·满了这些东西……”
照片上,夏尔夫背靠一颗大树,尸体几乎被纵贯头脚的伤口,分割成碎片,却保持着人形。
仿佛有人将尸块搭积木般摆好。
血肉翻卷的伤口里,塞·满了淤泥,淤泥里头发团团缠绕,如同缝合破碎布偶的线头。
汉娜浑身颤抖起来。
她放下尸检报告,双手捧着咖啡杯,努力想端起来。
可是不行,咖啡杯从她手里滑落,洒在了照片上,就像用一滩血重新染透了丈夫的尸体。
“夫人,不用担心,这是复印件。我理解你的心情,蜜月之旅中发生这样的悲剧,这是我们执法者的失职。”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查明真相抓住凶手,为夏尔夫先生、众多托卢卡居民,以及巴恩斯警长报仇。”
汉娜突然站起身来,嚷道:“不,我不想听你们说这些,我……我要离开这里!这座城市到处都是陷阱,我们是猎物,你不明白,我们都是猎物!”
“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