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门锁响了。
高跟鞋走过来的声音，几乎与他的心跳声同频，等距离近到某一点时，高跟鞋的声音停了。
张民丰翻过身，是吴梦娟坐在他床前。
她哭过，没说话，发着抖，脸色仍是惨白的。
窗外有微弱的光照进来，他能模糊地看见，吴梦娟的口红花了，出门前特地打理的发也乱了。
右耳上，一只她最喜欢的珍珠耳环，更是不知去向。
“我看见了……你胆子也太大了……”
吴梦娟看着他，略带着恐惧的表情，突然流露出笑意来，“没事，我都解决好了，她活该，活该！她凭什么瞧不起我，我哪样不比她强？这下好了，想弄死我？她先去见了阎王了！”
张民丰看着她的样子，眼泪流下来。
他什么都做不到，他只会爱她。
……
2018年6月1日，当儿子领回来一个女孩时，吴梦娟才意识到，她再也不能把儿子，当成小孩子来看了。
吴梦娟像是心被挖空了一块，郁郁地坐在沙发上提不起精神。
张民丰倒是跟儿子，还有那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挺不错。
吴梦娟坐在一旁装作看电视，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也了解到不少。
女孩长得很不错，叫李慧慧，和儿子同校，外省人。
老家在三线城市，父亲是退伍军人，在当保安。
母亲是一家公司的清洁工，一家人挤在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生活比较拮据。
女孩学习十分刻苦，一心考到大城市里来，想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吴梦娟越听越来气，这说的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攀上她们家，在这儿扎根吗？
真当她跟儿子一样好骗，两三句话就被哄过去，任由他们一家子，当吸血米虫？
女孩也看出，吴梦娟对她态度不好，吃罢饭就匆匆离开。
儿子送完女孩回来，坐在客厅，和张民丰一人一瓶啤酒喝起来。
吴梦娟叉着腰冷笑：“怎么，还庆祝上了？”
“妈你对慧慧哪儿不满意，爸也觉得挺好……”儿子抬头，一脸疑惑地问她。
“哪儿都不满意！”
吴梦娟说得斩钉截铁，“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啊，大学是建立人脉的平台。人家多精，攀上你这个公子哥，你也得看看她能反馈给你什么！什么资源都给不了你，还有一大家子的累赘，这样的人，我这一关就过不了。”
“可你当初，不也是为了城市户口，才嫁给爸的……”张华扭头望向张民丰，半张脸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
吴梦娟像是被戳了痛点，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你没资格跟我说这句话！你要知道，你现在吃的、穿的这么好，都是我赚出来的！”
“就她爸妈那点工资，掉在地上我都不会看一眼。你奶奶原来不同意我和你爸结婚，结果呢，她死不也是死在她那间十几平米的小筒子楼里吗？”
“城市里的人，照样分三六九等。没有我，你们住得上这么高档的房子吗？你爸离了我，你看他能活下去三天吗？”
张华知道吴梦娟的脾气，此时回嘴，只是火上浇油。
只能小心地揣度着用词，尽量不再刺激她：“我们谈恋爱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觉得慧慧……还挺好的，上进，学习又优秀，目前只是认识认识。就算交往，以后也不一定会在一起……”
儿子说话时，始终垂着头，被扇过的脸，僵在那里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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