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宥临心头猛然一跳。
就听杨佩压制着怒意，说道：“萩姨娘不胜酒力，才饮下两杯雪梅酒就头晕脑胀。你母亲见她两颊绯红，唯恐她御前失仪，立即吩咐何妈领着她出去透气、醒酒。谁知事情那般凑巧，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刚好经过，看到了她……”
“南越的女子大多妖艳如狐，比如那时在宫中最为得宠的悯贵妃，也刚好来自南越。萩姨娘本就娇媚，加上酒后失态，当时地太子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你说会发生什么？那一晚，萩姨娘便没有跟随你母亲回府，我心中大感不妙。
果然，等到次日宫中来了一位白面无须的太监，我才知道，那个贱人竟是爬上了殿下的龙床！你说，为父该如何是好？这种丑事绝不能传扬出去，那个太监就是皇后身边的心腹，特意暗中来叮嘱我，叫我务必处置得干干净净。”
他顿了顿，目光森冷地看向杨宥临，“为父没有法子，只能买来一个死囚，要他故意在夜里偷闯入萩姨娘的房中，‘玷污’她的清白。如此，我便能顺理成章地以通奸的罪名，将她处死！而那个死囚也很快被送上绞刑架，不可能再吐露半个字。”
杨宥临震惊失色。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污秽不堪！今上在登基为帝之前，居然做出过如此有损德行之事！
且不说萩姨娘是否无辜，就整件事而言，皇后与太子也绝不能允许她苟活于世。事关皇储命运，一旦有人知晓此事，并扣上一个德行有亏的罪名，太子极可能会被废黜，无法继承大统！
杨宥临脸色煞白。
他暗暗攥起拳头，紧紧闭上眼睛，一时间竟不知是该骂皇帝昏聩，还是骂父亲助纣为虐。
“就算如此，旻儿她到底是……”
杨佩很不铁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那个贱人连太子都敢引诱，生出的女儿指不定又会是下一个祸患！为父当年没有除了她，任由她自生自灭，已经是大发慈悲！作为男人，凡事都应以大局为重，牺牲一两个庶女庶子的又算得了什么？”
杨宥临一颗心犹如被铁钳扼住，跳动的越来越慢。
就听杨佩语重心长对他道：“你是嫡子，又是长子，杨家的百年基业扛在肩上已经够沉重的了，又何必为一个庶妹劳心劳力。你仔细想想，到底孰轻孰重？宥临，你可不能再让为父失望了！”
杨宥临漆黑的眼眸霎时黯淡了下去。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没有再问一句话。
看着他蹒跚而去的背影，杨佩长叹一声：“如此心软，将来如何能成大事？”
丁隐咧嘴一笑，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扳指，低声揶揄：“杨大人就别装了，朝中哪个不知晓你在神光城养了个小的，生的那孩子如今就快十岁了吧。”
杨佩嘴角抽了抽，“丁大人何苦笑话我，要不家里为内人姓南宫，我又何必这么如履薄冰？”
南宫三代良臣，满门忠烈，很受东晟百姓地推崇与爱戴。他与南宫恕的婚事还是当年先帝定下的，不管他再怎么心中不愿，也根本无法拒绝。然而南宫恕温良贤淑不假，却实在不合他的心意，自己独自不争气就罢了，还以死相逼不准他生庶子，他早就受够了。
丁隐摆摆手，“行了，我这次过来是办正事的。陛下有言在先，只要谁能找到先帝藏匿在民间的那幅画像，谁便能执掌六部！你查了这些天，有头绪了吗？”
杨佩垂下眸子，神色复杂道：“我怀疑，那幅画像就在宥临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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