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宥临回府时，旻儿刚好不在。
“五姑娘去了狄将军那儿，还未回来？”他把解开的披风又给重新系了回去，“夜里这么凉，染上风寒了怎么办？备马，我去接他。”
杨佩却背着手从门口走了进来，“你才刚回家又要去哪？为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
说罢不容置疑地把其余人都赶了出去。
杨宥临有些着急，“父亲有事请讲，我还急着去接旻儿。”
“你管她做什么？算了，你愿意宠着她就冲着吧，反正也没有几天了。”杨佩压低了声音，沉着脸在桌前坐下，仍旧是那副大家长的做派。
不等杨宥临发问，他便抛出了一个惊天大雷：“你不要廷尉府插手，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旧仓库里的那些四肢不全的遗骸和尸体，其实都来自于失败的燮。”
“为了杨家的将来，为父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杨宥临大为震惊，整个人愣在原地。
只听杨佩继续以平缓的口吻说道：“不过你放心，那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本就是被判了死刑的，与其放在牢里浪费朝廷的粮食，还不如用来试药。”
“……药？什么药？”杨宥临侧着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杨佩冷冷勾唇，抚了下胡须，“还能是什么药？自然是把人变成燮的药。这种药是用死去的燮的血液混合上一些药材制成的，难吃又恶心。我喂给他们吃的时候，还差点被他们咬了。不过，这药的确管用，只要每天吃上两颗，不出半月就能出现妖兽病的症状，然后慢慢的……”
“父亲！”杨宥临打断了他。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眼睛，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为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为了杨家的将来！”杨佩不悦地瞪起眼，似乎很不满意自己唯一的嫡子竟敢发出这种疑问。
杨宥临听见了一样东西破碎的声音。
那是他从小对杨佩的敬爱与尊崇之心。
“杨家的将来自然有孩儿来担负，与这种药有何关系？！”
杨佩用一种“你真是过分天真”的眼神看向他，说道：“虽然我一直不肯承认，但世家大族已经在逐渐走向衰亡。杨家和周家、方家他们没什么两样，如果找不到新的办法，迟早会被皇帝除掉。你以为刘鋆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与先帝比起来差远了，却又好高骛远，既想要抬高寒门的地位遏制士族，又想要榨干士族的最后一滴血。呵，想的倒是美。”
“偏生杨家到了我这一代人丁凋零，子嗣不丰，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杨家就完了！所以我不敢让你冒险，只求你安安稳稳守住杨家目前的家业。但为杨家开辟新道路一事必须有人去做，思来想去，也只有我亲自动手才能放心。”
杨宥临忍不住提醒他：“私下非议皇上，死罪。”
“若杨家要靠一群行尸走肉才能拥有辉煌的未来，那这份辉煌不要也罢！”
“放肆！”杨佩大怒，“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杨宥临梗着脖子，挺直的腰杆依然笔直。
“你还不明白，杨家一旦衰败了意味着什么。非议皇上又如何，从先帝那儿算起，我还是他的长辈！而且这里就你我二人，谁会知道？”杨佩已然不加掩饰自己对刘鋆的轻蔑，“他不过黄口小儿，真要没了我们这些人，他能成什么事！”
“一旦我成功了，就可以随时拥有一支不死的军队，为杨家所用，只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