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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大楚天命(感谢萌萌哒光头大叔的月票)(1 / 2)

大雨不止,天色因此昏暗的更加叫人害怕,瘟疫随着恐惧快速漫延,除了成嘉还有病倒的宫人和伙夫以外,城中通过军医和巫祝大规模排查目前已经发现十几起疑似病例。

全城因此流言四起,军民惊恐不安莫名。

有些村民甚至想要举家出城逃亡,被军队所阻就开始聚众闹事。

“我们要出城!”

“我们要出城!”

“快放我们出城,这里已经有疟邪漫延!”

城门前,负责职守的若敖子墉立在雨中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换作曾经,可能他直接大手一挥,大军压上,毫不客气,可是如今对阿朱发誓要洗心革面的他面对手无缚鸡的平民。

杀不能杀。

光抓没用。

而一想到就连阿朱也染了疫症,他就更加六神无主,莫名烦躁。

齐达眼见若敖子墉不知如何决断,目光一寒,声音冷冽地发号施令道,“来人,只要胆敢冲撞城门的,全部以谋逆罪论!”

“长茅手上前!弓箭手准备!”

“胆敢越过马拒者,杀!”

一排马拒隔开失去理智冲向城门的平民,面对森然的箭矢和疟疾的漫延,平民除了跪地求情,就只剩下进退两难,“让我们出城吧!再留在里面,我们都会死的!”

“我们不要就这样死去!”

……

城头上,芈凰的眉头深锁,望着城墙下聚集不肯离去沸腾一片的平民,虽然齐达带人将带头闹事者暂时雷霆般震慑住,可是为了避免城中近一步失控,他们不得不把一部分守城驻军调进城中,时刻巡逻,防止因有人逃离,导致凤凰山失守。

纵然如此,他们也无法阻止所有楚人闻“疟”色变,畏如猛虎。

面对疟邪,就连所有将士都心生惧意,失去抵抗的意志,如果再任其发展下去,就算他们不会被叛军从外面攻入。

也会被自己人从内部瓦解。

……

城外,李老和赵侯一脸惊恐莫名地看着对面的城池中响起巨大的沸腾声,怯怯问道,“对面城中发生什么了?”

“怎么突然这么多人吵着要出城?”

老司徒闻言站在他们身前,回望着二人,幽幽说道,“太女再厉害,也终究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

“这里是男人的战场!”

“不是她在朝堂上,仗着身份,逞口舌之利的地方!”

“你到底做了什么?”

李老看着老司徒怒道。

老司徒笑而不答,若敖越椒却拍掌大笑,“好,此战若胜,司徒当为首功,本令尹定重重有赏!”

面对着还不知道城中发生什么了的若敖越椒,老司徒只是目光阴寒,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冷笑:这不仅是他送给太女的大礼,也是他送给越椒的大礼!

狼。

终究也只是一头畜牲!

人心。

比他们可要复杂一万倍。

他对越椒,一拱手,笑意吟吟地提前恭喜道,“那老夫就在此提前预祝大人旗开得胜,攻破凤凰山了!”

……

此时凤凰山山顶,每一个进出的人都按照医老的吩咐,由专门的医者和巫祝检查体温,一旦有发现体温异常者都会被阻在行宫之外的临时隔离室。

而凤殿前面的观景台上,乐师穿上祭祀服,拿起木槌,启奏编钟,悠远的钟声响彻大雨之中,煌煌巨响。

巫女身着白衣大袖长裙,手持旌羽,在大雨之中如大水之时,翩翩而起舞,合着煌煌钟声落下鼓点,引吭而高歌,以舞降神。

观景台上,大巫祝站在祭祀的高台上,捧着龟壳双手向天,祭祀诸天,口中吟吟出声。

良久,他手中的龟壳在雨打之下形成一个“亡”字之兆的逆水漩涡。

大巫祝目光深沉如枯井,诘问上苍,“敢问诸天,我大楚的生路在哪?”

可是天地间除了浓云密布。

无人回答。

甚至还有惊雷劈在头顶。

殿外殿内宫女寺人一片惶惶跪地祈祷。

凤殿中,此时巨大的议事桌前坐满了人,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若敖谈,齐达,姚军,若敖子墉为首的身披铠甲按剑而立的若敖二部,四部,六部;另一派是以潘崇成大心,申无畏,陈晃为首的各个氏族的私卒以及凰羽卫大大小小的统领,而最末尾坐着随军军医和医老,还有越老等人。

外面的雨很大,雨水像瀑布似的从飞檐上倾泻而下,哗啦啦地沿着沟渠奔腾着,那古老的巫语吟唱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中,为内心的恐惧带来短暂的慰藉,却无法平息心底的意乱。

而随着大巫祝带着众巫返回大殿呈上结果。

殿中更是一个个浮现绝望的眼神。

望着大巫祝。

望着上首的女子。

芈凰坐在若敖子琰的位置上。

面沉如水,沉默地环视全场,断然问道问道,“除了祈求上苍,诸位巫祝,军医可还有医治之法?”

大巫祝有六十多岁,身着祭祀服,跪在地上,手中捧着那片龟壳,抬眼看了看上座的女子,平静地宣布再次占卜的结果:“疟邪历来无药可治,染之必死,而我祷告上天,龟灼有言,此乃往亡之象,人力不可及!”

所有将领闻言惊恐莫名,“那怎么办?”

“我们也会染病而死吗?”

极度沮丧的情绪一时间笼罩全场,面对瘟疫,就连潘崇也没有良策,满殿文武官员巫祝俱是一筹莫展,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除了吵吵闹闹赶紧出城,放弃此地。

毫无建树。

芈凰面色平静地看向阶下跪着的大巫祝,看着其他大夫大声问道,“难道我泱泱大楚,就没有一个医者可以攻克疟邪吗?”

在场的几位凤凰山城有名的大夫和军医皆垂着头,默默摇头,一殿静默中,大巫祝犹如古井般的声音再度响起,“殿下,非我等不愿,实我等不能!疟邪乃邪祟,非我等凡人可以抵抗,唯今之计只有立即处置了此次疟邪的源头,方可永绝后患!”

话落,巫祝之流反应最为激烈,随军军医也大着胆子纷纷附和,“请太女当机立断!”

“处置源头,绝不放纵!”

说到源头。

自然指的是成嘉以及阿朱最早染病的二人,其余宫人早就被处置。

若敖子墉闻言想要反驳,可是人还没有说话就被身旁的若敖谈断然警告道,“子墉,我现在以族老的身份命令你,你不准再管那个女奴的半点事情!”

“否则休怪我以家法处置!”

姚军等人也好言好相劝,“子墉公子,这是疟邪!沾染即死!”

“天下美女何其多,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奴最后赔上性命,太不值了!”

“何况您如今身为六部的令主,要以我若敖氏这么多将士的性命为重!”

若敖谈也随之点头。

面对众人的反对,若敖子墉一想到阿朱躺在殿中向他求救,“救我,子墉……我不想被烧死!”就忍不住起身拍桌怒道,“什么贵贱?!难道阿朱一个弱女子在我若敖氏的封地,救了我若敖氏的宗妇——太女,这样天大的功劳还不够换她一命?”

“或者就连太女你也要放弃成右徒和阿朱二人的性命?”

芈凰闻言随即神色黯淡下来,玉手握紧成拳。

答案自是不能。

大巫祝不是第一个借着天神名义向她请求处置成嘉和阿朱的人,如果疟邪无法控制,他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良久,在两方吵吵嚷嚷的声音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诸位,请听老夫一言!”

坐在末席的医老自从发现成嘉染病起就日夜不断翻着从宫中各处搜罗出来的治疗疟疾的医经,同时努力回忆着成嘉曾给他说过关于治疗疟邪的各种方案,起身说道,“疟邪并非不能防治!”

“真的?”

众人闻言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看向他,“那如何防治?”

为了救成嘉,医老强迫自己一定镇定下来,从容答道,“老夫的妻子曾死于疫症,所以老夫研究此瘟疫十数年之久……”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闻言升起一丝希望,满怀期望地看向他一人,静静听他继续说道,“发现疟邪并非疟气或者巫祝所说邪神所致,而是起于山中蚊叮,通过叮咬在人与人的血液之间传播。”

“所以此时我们无论是出城还是留在山中,只要有蚊虫的地方,我们都会防不甚防。”

他的话落,全军更加恐慌。

“什么?”

“那我们岂不是没有活路了?”

“你说这小小的蚊子就是疟邪的源头,你这个糟老头子这是在戏弄本将不成,找死!”

有军士指着殿中角落“嗡嗡”飞过的蚊蝇,愤怒地欲提起他的领子,将他当场掐死,被静安上前一阻,拔剑道,“是真是假,你让他说完便是!”

“否则也别怪我成氏部卒不客气了!”

话落,早就因为芈凰亲近成氏而心怀不满的若敖氏将领与刚刚经过战场洗礼,锐气正盛的成氏还有潘氏对上,双方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医老立即阻止道,“诸位将军息怒,请听老夫说完!”

“众所周知,艾蒿可以驱邪,七里香,藿香,薄荷等可以驱蚊,而这几种草药山中遍地都是。我们只要命令全城上下做好防备,进山采集即可,然后家家户户门前悬挂艾蒿,或者燃烧艾叶,或者移植七里香等在屋中,即可通过防止蚊虫叮咬血液之间相互感染!”

“至少这样可以大大降低感染的概率!”

当医老将这一想法告之众人之时,有闻言的军医拍手道,“若真是如此,那太好了!”

“山中艾蒿遍地都是,让全军入山采摘,然后制成香囊,随身携带便是!”

可是也有人不信。

“疟疾远在夏朝就有甲骨文记录,在殷商时期的铭鼎中更是多次记载其恐怖。

可谓整个九州最为可怕的灾难。

比大水还要恐怖。

无影无形。

根本不知道因何而起,只有天降神罚可以解释!”

长久以来,信奉天神,相信天神主宰了人世一切生死病痛的巫祝们自然首当其冲,纷纷斥道,“如你所说通过防蚊就能防治,那不是滑天之谬吗?!”

“那过往我大楚三百年来死去的千千万万楚人岂不是白死了?”

“这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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