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甯公公吃着西瓜牛奶布丁凉品时,长吁短叹的,身边六个小太监赶紧围了过来,嘘寒问暖,端茶递水,问:“干爹是哪里不舒服了?”
“我没不舒服,就是想着回到京师后,再也吃不到小陆做的菜,心里闷得很。”
“干爹完全可以带陆姑娘上京,以她的厨艺是可以进得了尚食局。”
甯公公瞥了这个傻儿子一眼,将琉璃碗递给了小冯,暗道:“我何尝不想带她进京,可京城那些人如狼似虎,若将小陆送了人,我是不甘心的。
可如今我一个中间受气的从四品官哪里能护得住她,还不如将她放在小县城里来得安稳。”
又想起了陆阿灼心悦于程亘一事,顿时种种情绪涌了上来。
被盯着的小太监一副谄笑,很快改口道:“晚上应天礼部尚书请干爹吃饭呢,您老要点什么戏曲,儿子现在就过去传报,让他们备了戏本。”
“那就来一曲《西厢记》罢了。”
见那小太监风一般溜了出去通报,小冯却是心里看穿了甯公公的心思,歪点子顿时浮了上来,只在心里暗暗琢磨计划的实施办法。
很快的就到了八月半,因京城来了消息,掌印太监梅公公缠绵病榻,让甯公公赶紧回去主持大小事。
甯公公便将之后的筵席给推开,只参加了韩家给备的饯行宴,定于八月十六清晨启程离开。
城西小院。
陆阿灼正吩咐丫头婆子们整理房间,“甯公公回京,我也就没必要留在光禄寺,过两天就回嘉水县。”
她见饴糖指挥得条条有理,也就不在跟前添麻烦,出了房门来到东厢房,对老廖说道:“房子还是给你们住,租到了月底呢。”
“多谢陆姑娘的好意,不过你回去了,三秀便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我们还是回原先的北门桥的院子,那是我一位友人的雅舍,平常是有人打扫备三餐。”
陆阿灼见他们是真的不需要,也就不再勉强。
因着是她来掌勺,吃完了朝食,便带着饴糖和石榴去了东城门的韩家,就见韩富早早在门外等着。
她刚下了骡车,韩富就上来喜迎,笑道:“可把大厨给盼来了,姑娘吩咐的物料全都置备齐全。”
“我先去见那几大筐的螃蟹,你只需顾着桌子杯箸就行,可别到时候要什么缺什么。”
韩富一听调笑的语气便知对方是故意闹着玩,也就不在意,跟着一笑而过,“姑娘爱说笑,这院子是韩家专门用来宴请京城来的贵客,碗筷盘碟都是按照京城的规格打制的,一应俱全。”
“包括那‘蟹八件’?”陆阿灼随口问道。
“有的,”韩富赶紧应道,“是用白银打造的,特别结实稳当。”
陆阿灼点头,若不是金子硬度不够,这些富户怕是更喜欢用金子来显摆。
她笑道:“宫里的内臣闲来无事就喜欢蒸螃蟹来吃,一面吃一面比赛着,就看谁的手最巧,能将蟹胸骨剔出一朵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