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灼侧了身子让程亘进屋,随手关了门,自己又坐回了床头边,歪歪靠着枕头,问他要说什么悄悄话。
程亘从袖子拿出了一个青色的小布袋子,再从里面取出了一对五彩的小灯笼,瞧着娇小可爱。
“给你当个小摆件,夏日时还能抓几只萤火虫进去亮灯。”
陆阿灼被这对灯笼吸引而来,坐在了他旁边,仔细看了一回,其中一个灯笼上题着“良辰美景”,另一个题着“赏心乐事”。
一想到程亘拿着小毛笔在鸡蛋壳上写字,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你不会一整晚没睡,就雕琢这小玩意吧?”
她细玩了几下,肩膀沉沉,就见程亘将脑袋凑了过来,在她耳边低低开口:“真的没睡,你的床借我躺一会。”
陆阿灼朝他翻了个白眼,程亘也不勉强她,便坐着不动替她诊脉,正听得专心致志,对方一句话让他心乱了一瞬。
她问:“你阿爹的伤可好全了?”
程亘面色复杂,微微颔首:“还不能见风,因此整天就待在房里看书。”
陆阿灼低声再问:“你还不能原谅我三叔吗,你爹的为人我们村里人是心知肚明,十分感激,正是有他拦着,汀西村的佃户才能安稳过了几个秋冬。”
她转回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搭着程亘骨节分明的手指,再说了:“可以的话,我们村的人是愿意到县太爷面前替你爹说个好话的。”
这回程亘再开口,语气已经软了下来,“我爹早就不与你三叔计较,你也报了我的仇,咱们两个就忘了以前的事。”
陆阿灼侧头去看他的容颜,对方也睁着一双水润分明的黑眸回望她,彼此却是不说话。
此刻的陆阿灼内心却是十分震惊。
一向记仇的程亘会说出这一番话,真真是让她大开了眼界。
她点了点头,并说了她先前是不太懂事,让他多包涵一些。
程亘嘀咕了句:“你在我梦里也很不懂事。”
陆阿灼有听没有懂,刚要问,房门敲响,饴糖在外面小心翼翼说道:“姑娘,茶点来了。”
屋里两人互看了一眼。
陆阿灼抽出了手腕,起来去给饴糖开门,让了门,待饴糖将茶点放在桌子上,陆阿灼便吩咐她:“晚上喝鱼头豆腐汤,你去汀东村给买两条鱼四块豆腐。”
一面说一面去拉床头的抽屉,从里边抓出一把铜钱来,笑道:“剩下的给你买糖果吃。”
饴糖很想哭。
明明知道姑娘是故意支开自己好跟程亘独处,可她却阻止不了,接了钱,勉强笑着回道:“那我快去快回。”
她偷偷看了姑娘的发髻,见没有弄乱,忍不住就舒了一口气。
陆阿灼等她离开后又将门给拴上,笑了笑:“饴糖这孩子也是有点逗。”
随后坐回到了床头,歪靠着,拿过书本来翻看,程亘起身坐到床沿上,提醒她可别小看了这个丫头,“能让一个太监委以重任,必定是有她的厉害。”
他就要抓她的手腕,陆阿灼偏生不给他抓到,一条腿蜷缩着用膝盖尖隔开了他。
陆阿灼佯装生气,“有哪个大夫天天给病人诊脉的,你可是太闲了。”
程亘也是明白,自己或许有些毛病,以前见到她还没什么感觉,自从发生了那般的关系后,他见了她就总想搂搂抱抱。
即便在得知她喝了避子汤,他心里是有怨的,从应天回来的路上,他不断告诫自己要远离,要保持距离,但在见到她后,脑中的理智能顷刻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