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浩媳妇就说找遍了嘉水有名的郎中和稳婆,都是看女科有名的大夫,仍然一无所获。
“倒是听说南方有一名医,善于太素脉,可以诊出人有无子息,甚至还能看出子息的前程,这样的神人很难碰到。”
饴糖大呼太过难以置信了,长浩媳妇便将她平常听到的有关这位神医的事给挑拣着说了几件。
她们在这里说得惊叹连连,不知仅隔一墙的屋里王乔趁着天黑,见宋妍妍睡得香甜,一个人捧着一根白丝绦,悄悄来到东南院子,痴痴望着墙。
那宋妍妍哪里是真的睡着,一个人悄悄尾随王乔来到了东南角落,见王乔竟是要在程亘屋子门上槛悬绫自尽,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宋妍妍快步走了过去,捂住了王乔的嘴巴,嘘了一声,要她别出声惊动了人,解了绫带,随后使劲了十分力气将人再拉回了屋子来。
王乔一路走一路哭,好不伤心。
二人就着乌漆嘛黑的屋子,说起了话来,王乔哭道:“三秀白日说的那一番话,简直是无情无理,看不起我们,认定了我们是嫁不出去,还说要介绍同年给我们认识,我呸,我才不稀罕他的施舍。”
说是这样说,她的一颗心而今支离破碎,令人伤心欲绝。
宋妍妍安慰她几句,王乔反讥讽她假清高,“别以为能瞒过我,你定是在县学里看上了哪位秀才公,也或许是秀才公的名门友人,三秀不要我们,倒是合了你龌龊的心思。”
宋妍妍拳头紧握,久久才开口说道:“我在县学,多是陪着大姨待在屋里做些针线活,没有机会去见你口中的秀才和他的名门子弟。以前我也同你一样,觉得给三秀当小后半生便无忧了。”
王乔拿过绣帕擤鼻子,带着哭腔问:“现在呢?”
宋妍妍迟疑了片刻,再道:“我们住的隔壁便是王训导家,他家娘子是个虔心信佛,经常去奶奶庙上香,最常说的便是前世的因今世的果。”
一听是玄之又玄的事,王乔也不记得哭了,转头要她继续说下去。
“有一回,我同吴婆子去街上买些新鲜的鱼虾,便听到了王娘子同奶奶庙的姑子在研讨佛理,那姑子就说过一句,有那女子腿站久了发紫,胀痛,便是前世给人当小种下的因。”
吓得王乔惊问:“这又是个什么道理?我见有人是得了这样的病!”
“姑子说,是前世当小,整日整夜伺候主母,可不就是站久了。”
王乔有些急:“胡说了,按姑子这般说,那丫鬟、小厮的来世不也要得这样的病!那世界上该有成千上万这样多病的人了,齐整康健的也不过是十之一不到。”
宋妍妍点头:“就是了,我也想不通,可我宁愿信其有,不敢信其无,我怕我来世再受这样的苦。”
说完看着自己小小的脚,发起呆来。
王乔看着她这样,鼻子一酸,又哭了一回,等哭累了,到头便睡了。
一夜过去,五更天不到,程家的灯火亮了,村里的稳婆早早过来给孩子做三朝。
李氏还在暗房里过月子,昨儿也就她爷奶爹娘兄弟过来贺喜,今天是外孙的三朝,李家族人全涌了过来。
李老太在盆里放了一两银子,族人则是随了分子凑成了整换成了二两银子。
程家这边除了走得近的那些分支,也各给了一两银,再不济的也有二钱,宗家的族长程数竟也差了下人来给孩子送金锁。
来贺喜的人数不比昨儿少,菜园子旁也摆起宴席,桌子从道路排到院子里,有三十来桌。
仍然是陆阿灼的几个女弟子掌厨,而王氏和张氏则是忙着蒸大笼馒头,送给族人、村民、寺庙道观等。
僧道姑子收了馒头,也过来贺喜。
吃过了午饭,程道庆还得赶去学里,那安氏本想留下给儿子训话,倒是让程道庆寻了理由带到城里去,安氏要走,宋妍妍就跟了去。
王乔来跟姑姑求情,让她去跟宋妍妍作伴,王氏看着眼皮微肿的侄女,到底是给同意下来。
王氏给了她四两银子,劝道:“去买你喜欢的珠钗头饰,这些日子家里忙乱,顾不上你,哪天空闲了,我带你们去宝净居看枫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