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中李妃的日子十分不好过,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夜夜都会梦魇惊醒,吵着闹着说是见到了德妃的鬼魂,要出去。
这个诉求自然是也通过宫人传到楚唯这。
但楚唯却只是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语气干巴巴地说了句,“让她消停些!真是梦魇就吃药,宫人都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他只当这是李妃的手段,毕竟从前李妃没少用头晕身子不适来威胁他进宫探望。
这些女人的小把戏,他不厌其烦。
来人闻言,心下一怔,知道这是不耐烦了,忙应了声,躬身退下了。
楚唯已经连续几日未曾合眼了,他急于找顺妃和楚漓的瓜葛,以及把柄,还要操劳春闱之事,因为他疑心重,不愿意都假手于人,是以这些时日,累得着实够呛。
幕僚和随从都劝过他不宜这般劳累,但他都是置之不理,继续这般。
虽说效忠于楚唯,但到底也只是幕僚,只管那些个朝堂政务筹谋之事,哪管主子作息如何,冒险死劝主子爱惜身体呢?
是以,楚唯继续折腾自个儿的身子骨,也没人再拦着,只是日常进补的参汤没有落下过。
就这么过了几日,他便扛不住了。
楚唯晕倒了。
伺候的奴才听见书房一声闷响,吓得立马推门而入,这才发现楚唯面色青白憔悴地倒地不醒。
立即喊人来,叫大夫的叫大夫,进宫请太医的请太医。
请太医还是幕僚的主意,如今因为李妃一案,皇上对惠王都多有微词,近来虽说没有明面上敲打,但盯得很紧,惠王若是有一点没做好的,那就是要被皇上抓住小辫子好生敲打一番的。
如今惠王劳累昏厥,不管是为了什么事,只消说是为其母妃之事忧心,为其父皇龙体彻夜难眠,又想为其母妃的过失弥补些什么,夙夜勤勉于公务上。
这般卖惨,至少能将如今随着年岁增长,愈发糊涂却也愈发疑神疑鬼和心软爱听好话的。
当夜听说了这事,皇上果然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压下心头的不快,便忙让人去请了太医往惠王府跑,给楚唯诊脉。
还赏赐了不少名贵药材,让大监替他跑一趟,亲自看着惠王的病情。
这番动静不大也不小,至少次日早朝,皇帝还提起惠王因劳累过度病倒一事,不得不缺席几日早朝,原先给惠王的那些差事,转手皇帝就给了楚漓。
用他的话来讲,一个儿子已经累倒了,另一个正值新婚不说春风得意,看着气色就比从前好不少。
这样一比较,免不得心中觉得楚唯是为国受累,体恤他这个父皇,才劳心劳力,而楚漓这个儿子,性子软绵不说,做事也不堪重用,只做些寻常官吏的差事倒是好,但替他分忧还是差得远了。
楚唯还好端端的时候,皇帝觉着他太安生了,心中有意见,现在轮到楚漓低调得安生了,他又开始折腾起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子了。
不过他这么一搅,倒是歪打正着的,叫楚漓光明正大地接触到了楚唯最近经手的差事。
也查到了些对他有利的东西来。
楚唯在招兵买马,虽是暗中行事,又极为小心,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他要行事少不得要经过这些六部,暗中做筏,楚漓又是个极细心之人,越是细枝末节,他越是死盯着,反而能发现不少收获。
是以,当楚唯转醒后,在床上养病,正喝着补药,就听心腹急急忙忙从外头赶进来,将早朝上的消息告知于他。
登时那憔悴的脸色更是晦涩难看了起来。
咬着牙,恨不能将药碗给摔地上,但又知晓自己若是真这么做了,万一传到父皇耳中,只怕是要作他想了。
楚唯自打出生以来,何曾这般忍气吞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