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楚煜继位,百官跪拜,百姓们也才知道,原来皇宫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朝一夕之间,皇帝病重,原本极有可能是储君的惠王却发动了逼宫,闹得满上京和皇宫血流成河,最终落败。
而这个生长于民间,机缘巧合之下回来认祖归宗的景王,却一举压过端王,直接继位。
原本,这是很可疑的。
但反而是这样,民间却更加相信这是皇帝的旨意。
因为端王毕竟是有姻亲相帮,根基渐稳,而景王一个民间回来的少年,没有任何背景和帮衬,如果不是皇上的旨意,怎能登基?
新帝继位后,因为年少能力还不显,为巩固根基,先是封护国公为摄政王——原本是要封端王的,只可惜后者似乎无心于此。
便只得了个端亲王的封赏。
镇国公护国有力,被封为衾王,直接位列王室。
与此同时,惠王的处决也下达了,是如今在别院休养的太上皇亲口所说,十日后处斩。
但新帝追加了一条——剥夺王爷尊位,所有党羽一并发落,处决的处决,贬谪的贬谪,发配的发配。
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少的新君,会如此雷霆手段,根本不怕让人觉得他太过铁血,硬是严查彻查地将所有党羽揪了出来。
董太师自觉大势已去,为明哲保身,自请辞官告老还乡,新帝允了。
于是,董太师带着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的孙若盈,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乡下。
“外祖父——孙女并不认为辞官隐退是好事。”
终于,孙若盈坐不住了,她在董太师收拾好一切的前一天晚上,深沉地找他,试图从中周旋一番。
却见董太师一张脸老态龙钟,他望着这个眼里写满了不甘的外孙女,不禁长叹了一声。
“孩子,你还不死心吗?”他咳嗽了一声,眼里尽是对她的慈爱,也有几分殷切,“惠王逼宫,如果他成功也就皆大欢喜,就算是不光彩,那也是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可是,偏偏,偏偏他就败了啊!
外祖父不是全然没有参与,只是说,外祖父一介文臣,没有养兵带将,才从中摘出来了……可是你知道新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么?他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可是他身后,是已经贵为摄政王的从前的护国公容敬,还有如今享用王族俸禄规制的异姓王的前镇国公衾潇……
而端王呢?他如今是端亲王,如果不是惠王的落败,谁能猜到,不显山不露水,与世无争的端王会手里头攥着这样一支精锐?如今朝堂上,再没有外祖父立足之地,别说朝堂,咳,咳咳,咳咳咳——
就是上京,也再没有咱们立足之处了。孩子,如果再不及时抽身,待新帝回过头有空了,要收拾的便是,咱们呐!”
被他一席话说得面上血色尽失,到底只是一介闺阁女子,就算她饱读诗书,努力学习政客那套,却到了关键时候才发现只是纸上谈兵,滑稽可笑。
她一心想走出孙府,将欺她的孙家三口踩在脚底下,她做到了。她自命清高,想成为人上人,靠着外祖父的荫庇,她也做到了,成功搭上了惠王。
可是,没想到有一天她醒来,这一切便都没了。
外祖父告诉她,如果她继续执迷下去,就连命都可能会没有。
这令孙若盈如何想得通想得明白?
她恍恍惚惚地应了声“我回房了”,便面如纸色地踉跄着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董太师不禁摇摇头,叹息一声。
但愿这孩子能够想明白,能争时自然争,不能时要敢于舍弃。